柳若松惊讶于自己这种潜意识的反应,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总觉得自己迟早变成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

不过好在这次他已经赶得很前了乔·艾登不会轻易放弃银丝鱼,所以哪怕取B-92的雇佣兵没有成功回去,只要他们还没查到泓澜江头上,乔·艾登就绝不会离开那地方。

算算上辈子的时间,这辈子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研究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柳若松离开安置所,坐上回军区的车,开车的警卫员是个陌生面孔,从后视镜里一个劲儿看他,显得有些紧张。

“怎么了?”柳若松问。

“没什么。”那警卫肩背瞬间绷得笔直,一板一眼地回答道:“长官,我只是好奇新聘用的研究员。”

“没想到我这么年轻?”柳若松说。

那警卫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不年轻了。”柳若松垂下眼,低声道:“我已经做了许多年的准备。”

第136章 “大隐隐于市。”

傅延没有跟柳若松一起去安置所。

柳若松不肯让他同行,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可控的那一面。他深知自己见到邵学凡说不出什么好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把这一面展示给对方看了。

傅延在军区等他,柳若松回来后先去了一趟赵近诚那,掐头去尾把从邵学凡那获得的资料告诉了赵近诚。

赵近诚这种久居高位的正经军人对这种反社会人格行为极为震惊,当场一拍桌子,看模样恨不得外聘黑白无常把乔·艾登用链子索回来。

“什么狗屁玩意。”赵近诚说:“当自己演电影呢?”

“世界这么大,总有几个变态。”柳若松说:“好在这次回来拿到了样本,也算能帮上点忙。”

“还是你能干。”赵近诚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说道:“要不是你机灵,咱们不知道要绕多大弯子。”

柳若松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里,办公室内乌烟瘴气,全是烟草遗留下的味道,云山雾罩的呛人。柳若松顺手拿起茶几上挤满烟头的烟灰缸,将里面的杂物倒进了茶几下的垃圾桶里。

“小柳?”

赵近诚喊了他好几声,柳若松才恍然惊觉,回过了神:“怎么了,赵叔?”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赵近诚啧了一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太累了?”

柳若松也发现自己在走神,他捏了捏鼻梁,承认了:“可能是有一点。”

“那就先回去休息。”赵近诚说:“乔·艾登的事儿,你不用着急,我会跟上面领导反应的。”

“赵叔。”柳若松心念一动,说道:“这个事儿能不能先暗地里查?”

“怎么?”赵近诚问。

“我怕打草惊蛇。”柳若松说得很委婉。

“我心里有数。”赵近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帮了不少忙了,放心,赵叔记你这个功劳。”

柳若松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感情好,以后还能多拿点退休金。”柳若松说着站起来:“赵叔,我确实有点头疼,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B-92让他们放到实验室吧,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行行行,快走吧。”赵近诚往外轰人:“正好傅延也回来了,你俩正好能撞上。”

回军区后,柳若松回到他后勤研究员的位置上,傅延他们还得出外勤。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是丧尸感染的高峰期,傅延他们小队早出晚归,作息十分不规律,柳若松也是正好挑着对方忙的时候才去见邵学凡的。

现在正好中午刚过,工作时间里,军区大院里没什么人,柳若松溜达到后勤楼打了两份午饭,这才慢悠悠地往宿舍区走。

傅延前天去燕城郊区执行救援任务,在外面连轴转了四十多个小时,凌晨时候才回来,柳若松进门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着。

柳若松见卧室里窗帘没拉开,就知道傅延还没醒。他放轻了脚步,把饭盒放在客厅的小桌上,脱下外套,走进卧室里。

傅延看起来有些疲惫,他身上搭着的被子蹭歪了,一只手掉在了床沿外,眼眶下青黑一片,显然在外面的时候没怎么休息好。

柳若松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心地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腕塞进了被子里。

傅延没被这种细碎的声响惊动,他呼吸绵长,表情安稳,柳若松坐在床边,近乎贪婪地用眼神描摹着他的轮廓。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柳若松想。

和平年代的时候,他也担心傅延的安全,觉得他的工作危险性过高,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他有时候在噩梦中惊醒,总觉得连天花板上都会掉下一块砖砸在床上,好像世界上处处都布满了危机,呼吸都有危险一样。

有时候在梦里,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傅延藏起来,藏到一个安全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柳若松心里怦怦直跳,表情却还是平平淡淡的。他深吸了口气,然后单手撑在枕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吻了吻傅延。

下一秒,一只手按在了他后背上,柳若松睁开眼睛,才发现傅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傅延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习惯性地往床内侧挪了挪,把柳若松一起拽了上来。

“回来了?”傅延语气沙哑地亲了亲他:“辛苦了。”

柳若松轻轻地嗯了一声,顺从地躺进傅延怀里:“我吵醒你了?”

“没有。”傅延哑着嗓子说:“睡了有一会儿了。”

傅延没有赖床睡懒觉的习惯,他没再顺着困劲儿继续睡过去,而是抵着柳若松的肩膀躺了一会儿,自己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收获吗?”他问。

“有一点。”柳若松捧着他的脸,凑上去碰了碰他的额头:“我终于找到了能救你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