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眼神不如贺棠,眯着眼睛趴在车前靠背上,仔细看了一会儿,也只能看清几个黑点,不由得推了推贺棠,问了句怎么回事。
“好像不是研究员。”贺棠说:“……但也不太确定,穿得都破破烂烂的,太远了,看不太清。”
“不过这安保也太差劲了。”贺棠说:“大门都烂成这样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若松脸色一变,登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傅延瞥了一眼他的脸色,碍于车内还有别人,于是发了条通讯问他:“上次也是这样吗?”
柳若松极轻地摇了下头,手速飞快地给他回了一条:“没有,上次基地根本没事,是方思宁开的门。”
说话间,贺枫的车已经驶近了,这次别说贺棠几人,连柳若松都看清了破烂的大门。
大门被中间拦腰折断,向两边大大分开,看着不像是被丧尸那种蛮横的外力撞开的,好像是被折成这样的。
傅延眯着眼睛瞧了几眼那大门,忽然一按贺枫的肩膀,说道:“停车。”
贺枫一脚踩下刹车,傅延顺手将枪塞进了柳若松手里。
“门上有弹药痕迹。”傅延说:“有人比我们先来了。”
第130章 敌人
来人显然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行为举止间留下了不少可疑的痕迹。
培养基地的大门外残留着热武器暴力轰炸过的痕迹,临近院门口的地方还停留着两道明显的车辙印,新鲜的,显然刚出现没几天。
对方似乎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大咧咧地留下这些蛛丝马迹,不知道是不怕被人发现,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这深山老林不会有人来。
柳若松下了车一见这情景,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他怕自己紧赶慢赶又是慢了一步,又一次没赶上现成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线索离他远去,最后不得不推着他走到老路上。
那还回来干什么,柳若松想。
他心里有种极不详的预感,对未知敌人的恐慌盖住了一切,以至于柳若松热血上头,连排查都顾不上,转头就往实验楼里跑。
快点,柳若松想,再快点。
如果命运还是要跟他开这种玩笑,那还真不如早重来得清净。
他默不作声地忽然动作,傅延吓了一跳,又不敢高声喊他,只能紧忙收起武器,扔下一句话让贺枫和贺棠隐蔽起来警戒排查,便追着柳若松往实验楼的方向走。
院里的丧尸被生人的气息惊动,摇摇晃晃地冲着人奔来。傅延看得心里一紧,好在柳若松翻花坛走了小路,那些丧尸傻不愣登地追着他扑在一人多高的大理石上,被路障一阻碍,愣是把他放过去了。
傅延心里一松,将掏出一半的枪又塞了回去。
敌人不知道还在不在附近,如非必要,傅延不想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打草惊蛇。
柳若松体能和身体素质皆不如傅延,偏偏心里有股劲儿撑着,也不知道激发了什么潜力,傅延愣是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实验楼。
楼里一切跟柳若松印象里没什么大差别,只是屋内的各个房门大开,新风系统呼呼乱吹,纸张资料散落一走廊,乍一看像是被贼摸过。
这里不但进了人,还被人摸过了。
柳若松怎么想也不明白,从末世到现在才几天,他紧赶慢赶,已经足够压榨自己的极限了,怎么还是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但他心里又有个切实的答案,由不得他不信。
电梯停运,柳若松咬了咬牙,转头奔向了楼梯间。
这偌大的实验楼里静悄悄的,分明一副被洗劫过的模样,可偏偏楼里一丝人声也不闻,柳若松咬着牙顺着楼梯往上爬,只能听见空调外机嗡嗡的响声。
他凭着记忆一路奔逃上楼,拐进邵学凡实验室所在的顶楼。相比楼下狂风洗劫的德行,楼上显得好多了,房门紧闭,看着像是还没遭过毒手。
柳若松心里一松,暂时没去想楼上楼下的风格差异怎么这么大,而是循着记忆,咬牙撞开了邵学凡的办公室门。
他曾见过的那台电脑主机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还是完好无缺的模样,柳若松心里大松一口气,脚下一软,摇摇欲坠地扶住了门框。
还好,柳若松想,总有一次赶上了。
他一路狂奔到顶楼,肌肉发软手脚发飘,踉跄地走到屋里,从兜里掏出那枚金属的秘钥塞进了机箱预留口。
跟上一次一样,休眠的电脑屏幕骤然亮起,然后划过一道莹蓝色的光,紧接着蹦出一行密码预留口来。
上辈子,柳若松早问过了邵秋的生日,为了保险,他甚至连阴历阳历都旁敲侧击地问过一遍。
他早在重启之前就无数次预设过了自己要走的路,把当时他能想象到的所有线索都尽可能地刻在了脑子里。
柳若松倒不担心这东西只能输入一遍密码既然邵学凡曾经想让邵秋来拿这个“保障”,想必也应该给邵秋留个后手。
否则凭他们父子俩貌不合神还离的关系,邵秋到底能不能接驳他的脑回路猜到密码,想必也是个未知数。
柳若松想了想,在脑子里确认了一遍,然后才谨慎地伸出手,在密码框里输入了邵秋的生日。
好在邵学凡没有一钥两密的爱好,莹蓝色的光块打碎重组,现出密码正确四个字。
柳若松剩下一半的心顿时也放下去了。
他脚下一软,下意识往后一跌坐在办公椅上。几乎是在转瞬间,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爆破般的巨响,灼烫的子弹擦着他耳边过去,在柳若松身后的书柜上崩开一个洞。
滚烫的弹片擦过柳若松的侧脸,他下意识双腿一蹬从椅子上滚落下来,余光一闪才发现门口站着个浑身漆黑的蒙面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漆黑的厚重冲锋衣,脸上带着宽大的墨镜和面巾,一头橘色的卷毛,身形高大,看着就不是C国人。
不是战友,那就是敌人了。
雇佣兵身上的煞气令人心惊,柳若松到底没真的真刀真枪尽力过生死困境,背后冒了一层冷汗,电光石火间想起刚才那枚子弹的位置要不是他突然腿软坐下,恐怕那颗子弹就要在他脑子里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