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兮觉得他这种做法怕是含有其他深意,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得继续咬着糕点一边推开窗,伸出头往底下瞧了瞧。
纵然仪仗队已经走远,可底下的百姓依旧在那津津乐道,对于宫中的事外头的人自然不清楚,所以陶兮这次祈福也是为了给百官和百姓们留个好印象而已,毕竟有时候舆论真的可以杀人。
寒风凛冽,湿润的街头到处都是雨水,可并不影响人们的走动,不知为何,陶兮突然想到了繁华盛世,如果殊王挑起事端,这片安宁美满不知会变成何样。
撑着下颌看了一会街景,陶兮正准备把窗户关上,可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人影,男子一袭白袍身长玉立,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格外显眼,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
“看够了?”
突然被后面的声音吓了一跳,陶兮立马回过头,只见萧臻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正负手目光淡淡的望着她,根据以往的经验,陶兮知道这人肯定又要生气了。
下意识望了街道上的人一眼,她连忙合上窗,一本正经的道:“外头风大,也没什么好看的。”
萧臻神情晦涩不明,也未拆穿她的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继续靠坐在那看书,给人一种生人勿近感。
以卫琛的年纪,是时候该赐婚了。
陶兮也不敢说话,自己刚刚就看了一眼而已,再说她还经常看易木呢,也不见她们皇上生气……
可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易木当真走了进来,对她点头示意后,就凑近萧臻耳边低语了几句,看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指尖轻叩着桌面,萧臻忽然将视线投向局促不安的女子身上,后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故作淡定的坐在那吃东西。
“去万佛寺。”他目光锐利的看向易木,“朕不想看到还有意外发生。”
后者神情一肃,“皇上放心,属下就是拼死也不会让娘娘掉一根头发!”
陶兮有些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定是万佛寺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她出面,那萧臻就不能和她一起去了。
替她戴上斗篷帽,萧臻并未多说什么,但眉宇间隐约露出一丝不放心,陶兮握住他手笑了笑。
“朕一会就过去。”他剑眉微蹙。
点了点头,陶兮就跟着易木出了雅间,楼下大堂人来人往,她低着头斗篷帽遮住半张脸,并未多少人注意,肚子也被宽松的狐裘遮住,看不出丝毫痕迹。
等上了马车,陶兮发现周围有不少便衣侍卫,应该是萧臻怕她出事,想着这,她立马去问外头赶车的易木发生了什么事。
“人到万佛寺时遇到刺客,您的替身被刺中心口,太多人看见,所以需要您前往万佛寺扮作受伤的样子,只要说剑不深,便不会有人怀疑。”
听着马车外的声音,陶兮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今天去的是自己,铁定要一尸两命不可。
“那假扮我的人如何?”她立马问道。
外头的人顿了下,“当场身亡。”
呼吸一顿,陶兮后背阵阵发凉,虽说只是替身,但为了真实性,去的可都是好手,几乎将替身围的密不透风,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出事,可见背后的人能力有多大,说不定刺客就混在了仪仗队里,安南王长年在封地,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在宫中安插人手,惠太后也昏迷不醒,就只有赵家和殊王有这个能力,但殊王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细思极恐,这时候萧臻肯定要从“皇宫”赶来,这个时候若是刺客知道她还没死,不知道会不会又痛下杀手?
像是猜到了她的顾虑,外头的易木又认真道:“娘娘放心,这一路都有咱们的人,就算有危险,属下也能带您离开这里,到了万佛寺,也有重兵把手,属下会一直寸步不离跟着您的。”
这次皇上不过故意丢出一个漏洞,果然验证了那个猜想。
第一次觉得周围都是危险,陶兮忽然抬手覆上隆起的腹部,面上带着点担忧,以前不觉得,现在她真怕自己有个什么磕磕碰碰。
不过好在一路还算顺利,陶兮也从万佛寺的后门溜了进去,一路上都被打点过了,并未碰到什么人,只有那一队便衣侍卫时刻警惕的跟在她身后,跟着又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洞,绕了一会才从里头出来,不过出来时已经是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娘娘!”
李嬷嬷连忙上前将她从书架的暗门后扶出来,眉眼间带着一股浓浓的庆幸,而陶兮也发现了床上那个穿着她衣服的女子,不仅身形差不多,连脸型也非常像,可五官就不怎么像了,不过只要戴着帽子相信没有人会认出那不是她,只是此刻那女子脸色苍白,心口更是有一个血洞,涓涓血渍染红了大片床单,让人触目惊心。
“娘娘待在这就好,属下会在屋顶看着的。”易木说完,就与另一个侍卫将那个替身的尸体从地道里带了下去。
李嬷嬷也立马拿出一套衣服让她换上,还一边叮嘱的着道:“您只是受了轻伤而已,那一剑刚好刺中了玉佩,才辛免于难,随行的太医已经被刺客杀了,如今还无人知道您的伤势。”
换上宫装,陶兮只觉得心有余悸,那刺客当真是狠毒,连太医都不放过,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没死,没有太医诊治也得失血过多而亡。
寺庙的客房都非常素静,这应该是给皇室中人歇息用的,因为里头还有个书架,可此时屋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一想到刚刚那个替身,陶兮就格外不适,这要是自己的话……
“你和玉竹没有事吧?”她想起李嬷嬷两人一直都跟在替身旁边。
后者立马摇摇头,“老奴只是跌了一跤而已,玉竹也无什么大碍。”
说到这,李嬷嬷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凑过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老奴多心,也许是看错了不一定,老奴发现那些刺客似乎在避开玉竹姑娘一样,有次都快误伤玉竹姑娘了,那刺客居然还硬生生刺偏了,您说奇不奇怪?”
☆、无药可医
“并非老奴怀疑玉竹姑娘, 只是……这事着实蹊跷,防人之心不可无, 您可得当心些。”李嬷嬷压低声音道。
在宫里见多了姐妹相残的戏码, 就算玉竹是皇上的人那也不可全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还瞧见那些刺客都是有意避开玉竹的, 但说出来皇后娘娘怕也不会相信,她还落得个挑拨离间的名头。
闻言,陶兮并未说话,寺庙客房里没有梳妆镜,只能任由李嬷嬷给她化了个苍白的妆容, 然后就躺在了那张换过被褥的床榻上。
血腥味依旧经久不散, 萧臻得光明正大从皇宫过来,应该不会那么快, 其实她也隐隐约约猜的出, 可能萧臻就是在用她的替身来钓某个内奸出来,没想到居然还真钓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直到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只见玉竹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毕竟戏要演到底,她如今可还受了伤。
李嬷嬷看了眼玉竹,忽然走过去接过那盆热水,语气温和,“这里有我伺候娘娘就好了, 玉竹姑娘快去看看炭来了没有,这寺庙就是麻烦,连个炭火都没有,若是冻着娘娘可如何是好。”
闻言,玉竹点了点头,像是察觉不到对方疏离,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陶兮皱皱眉,自然知道李嬷嬷这是怕玉竹在这个时候对她不利,可对方如果真有这个心思,自己早就没命了。
可正当她预备说什么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陶兮也装作受伤躺在了床上,眼睛半眯不眯的抬着,看起来好像情况很不好。
不多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几个神情严谨的御林军走了进来,在看到床榻上的人时,立马焦急的侧过身让那个老头子进去。
“这是山下最近的大夫,周大人赶紧让属下们带来了,还得赶紧看看娘娘伤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