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扎黄玫瑰花束, 用白色的满天?星做配花,中间密密麻麻地插着许多蓝黑色签字笔。
郑祥盯着他看了一眼:“爸, 你觉得这?个颜色搭配……它好看吗?”
方维很窘迫:“我也没想到他们用粉红色的玻璃纸做包装啊。”
郑祥将这?束五彩斑斓的花推进?他怀里:“赶紧去吧。”
方维抱着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泌尿外科护士站,后面两个孩子并肩扯着锦旗, 也有些生无可恋。
几个护士连忙叫了卢玉贞过来:“卢医生,方科长要给蒋主任和你送锦旗。”
她看见这?个阵势,被吓了一跳:“方科长,你这?……”
方维尽量大方地说道:“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我这?就出院了。”
她慌忙摆手:“是蒋老师主刀的,我也没有干什么。”
方维想了想:“手术就几分钟,术后护理也很重要,所以我专门做了两面锦旗。”
她笑着回应:“你倒是很会端水。”护士长到主任办公室找了蒋济仁过来,他是见惯了这?场面的, 笑道:“本院职工,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这?么客气。”
“那不一样。”
大家对这?束花里面的笔很感兴趣,都掏出手机来拍照。
正好高?俭上来, 看见这?束花也笑道:“不错,有心了。”
方维招呼大家过来合影。蒋济仁就招呼高?俭过来站着。高?俭摇头:“这?是你们科室的光荣,我就不蹭了,我给你们拍照。”
三番退让,蒋济仁让方维站在中间,自己和卢玉贞t?各站一旁。
方维内心十分欢喜,面上还是忍住了:“该蒋主任站中间的。”
“我们是以患者为中心。”
高?俭站在前方,他个子高?大,扎了个马步下去,手里指挥着:“第二排往中间凑,斜过来一点,笑得自然一些。”
“一二三,茄子。”医护们脸上都露出笑容,手机的咔咔声响起来。
等合影完毕,大家纷纷冲上前去,将花束里的蓝黑色签字笔瓜分殆尽。卢玉贞也抢到三支,高?兴地插在胸前的口袋里,又?抱着这?束花左看右看:“黄玫瑰很漂亮,谢谢你。”
方维这?才放下心来,“你喜欢就好。”
“方科长,你生了病,住院一趟,还这?么破费。”卢玉贞很感动,“你是考虑到锦旗能给我加分是吧。”
他点头承认:“这?也不贵。我知?道规培医生工作量很大,我也给医务科写了感谢信,好歹是量化指标。”
卢玉贞送他到电梯口,又?嘱咐道:“好好休息,一定要多喝水排尿,饮食清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谢谢,谢谢。”
他带着两个孩子下楼,高?俭的路虎车很霸气地停在楼门口,他上了车,手机里就收到刚才的大合影。他转发给了照片上的人,才在副驾驶躺倒。
高?俭笑道:“可以啊小?方,怎么学?会那一套了,真会来事,给蒋主任送锦旗。”
方维听出里头微妙的酸味,“师兄,你吃醋了?”
“那是,我吃醋可大发了。他给你切了指甲盖大小?一块息肉,你给他送这?送那,当年老师给你把半个人拼起来了,也没见你送过什么。还有我,嫌护工手重,天?天?给你喂饭擦身……”
“好啦,师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方维将胳膊往高?俭那边蹭了蹭:“我以身相许吧。”
高?俭哼了一声,“谁要啊,赶紧推销给别人吧。我只能多吃你家两顿饭。”他将车停下来,忽然小?声问道:“我看见送医下乡的名单了,设备科怎么是你亲自去啊。”
“对。这?段时?间科里替我代班很辛苦,我不好意思安排他们再出差了。”
“那是革/命老区,条件可不咋地。当年我去过,大冬天?几个人挤在一个炕上,我这?个身板都冻得头疼。你这?身子骨又?刚做完手术,能行?吗?”
“行?。你尽管放心,明天上班又是好汉。”
方维进?了门,痛快地洗了个澡,只觉得腿脚酸软。他卧倒在床上,将高?俭发来的合影放大,直到屏幕上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郑祥推门进来:“爸,你笑的有点呆滞。”
方维立即收敛了神情,“你俩辛苦了。”
叮的一声,他打开微信,是方谨给图片做了编辑处理,将他和卢玉贞用一个卡通心形框了起来,边缘还在闪闪发光。
他猛然坐了起来,脸都热了:“老大,你在干什么。”
方谨嘿嘿笑了一下:“你偷偷自己看就行?了,可别设成桌面。”
方维跳下床来,“你可真行?。”
方谨举高?双手:“我错了。”
方维心中忽然一动,严肃地瞧着他的脸:“方谨,这?个图片处理软件叫什么名字?”
方谨心里发虚,支支吾吾地答道:“美图秀秀吧。”
“好,那我也下一个。”
方谨出去了,方维心里的疑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花球里少了一支,肯定是方谨拿走了,交给谁了呢?方谨还不到十三岁,这?算早恋吗,还是情窦初开的单恋?他捂着太阳穴躺下去:“当爹真难啊。”
创伤中心病房内,陆耀提着一个纸袋又?来到了袁昭床前。他这?次神采飞扬,英俊挺拔,穿着一身警察制服,惹得护士们一个换一个进?来偷瞄。
陆耀笑眯眯地掏出大红色烫金的一张请柬,给袁昭过目:“阿昭,这?是邀请你参加授奖仪式的函件。”
袁昭很珍重地捧在手里,陆耀从?纸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里面又?有个小?信封。他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张身份证,放在请柬上面:“加急办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