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临盆的那个夜晚,漆黑的天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大雨,房檐下挂着的琉璃灯闪着柔和的光芒。

多福宫里一群宫娥来来往往,被风吹起的纱帐似鬼魅一般飘来荡去。

摔了他

那时的徐萍才十九岁,长得花容月貌清丽可人,纯真无邪。她没想过生孩子会是件痛苦的事情,因为自打有孕以来,尽管江山极少来多福宫,可是对她的孩子确实百般关心,于是她以为生孩子是幸福的。

而巧的是,跟她先后怀孕的皇后,也在今夜生产,皇上只有一个人,一个良媛比起高高在上的皇后,皇上自然会选择守在发妻身边。

没有任何的依靠,徐萍十指紧紧抓着床单,嘴里咬着布团,任凭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顺着额头滑落在龙凤枕上,湿透的乌发、因阵痛而扭曲的面颊,无不显示出生孩子的辛苦跟巨痛。

而“哇”地一声哭啼声过后,徐萍尽管用尽了力气,瞬间虚脱下来,可嘴边却漾开一抹幸福的笑容。

十个月来的悉心保护,她的孩子总算生下来了。

当时半老徐娘的稳婆抱着孩子,开心地凑到她面前,告诉她,“是个小皇子。”

徐萍一听,心里更加高兴,后宫里母以子贵,她能够一次就生下小皇子,今后定然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稳婆喜滋滋地看着孩子,兀自说道:“这孩子长得好漂亮。”

而稳婆的话才落音,眸中不由射出一道狠厉地光芒,忽然扔掉了孩子的襁褓,将孩子高高举起来,作势要摔了他。

徐萍万分吃惊,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只记得在稳婆举高孩子的那一刻,迎着忽然撕破黑暗的一道炽白地闪电,看到孩子的后背有一个小小的月牙状的胎记。

而醒来后她已经不知身在何处,疯了一样地四处奔跑,想要回到多福宫,去向稳婆要回自己的孩子。

她难以置信稳婆会忽然变了脸色,并且要当着她的面摔了孩子,那一幕真的好可怕,好让人心悸。

稳婆是皇后先前安排在她身边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一直跟自己姐妹相称的皇后居然会会让稳婆这么做?

他的命也是她的

太多的不相信,太多的怀疑,终究抵不过权势的阻碍,她再也进不了宫,见不到皇上,更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那个皇宫,就好像是她的一场浮华梦一样,梦没了一切顷刻间全都消失掉。

一直到水重天的出现,她才开始了新的生活,但她始终不愿意离开金阳城,因为这里有她的孩子,有她的满腔仇恨。

于是,这些年来,唯一能够让她支撑下来的执念便是她要伺机报仇。

听了徐萍的述说,水欣蕾才开始觉得她慢慢地理解了徐萍,一个人为了仇恨而活着,怎么可能还能顾忌到其他呢?

她水欣蕾并不是徐萍真心想要的孩子,她只是在徐萍满腔仇恨里冒出的一个意外,一个能够让她将仇恨继续下去的寄托。

低垂眼睑,水欣蕾心头的那点不甘心也随着对徐萍的理解烟消云散,更多的是怜惜,“没想到娘的心里还藏着这种事。”

徐萍脸上的笑倏然而逝,抬手拉过水欣蕾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语气幽幽:“蕾儿,让他死,只要他死了,我们的仇才算是报了。”

水欣蕾下意识地缩回手,退后一步,震惊地朝她摇摇头,眼神复杂难辨,她很意外很吃惊,因为她的娘居然要她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死!

徐萍上前一步,近乎哀求道:“蕾儿,虽然你没见过你的哥哥,但是他的仇却是存在的,蕾儿,答应娘好不好,让他死。”

水欣蕾连连后退,一直冲她摇头,神情苦恼,“不,不可以。娘,他是女儿的命,他死了,女儿也会死的。”

恼怒的凝视她,这样爱恨不分的女儿实在令人失望,“蕾儿,你越来越不听娘的话了!”

“娘”水欣蕾细致的眉心紧紧纠结在一块,“娘,你为女儿想想好不好?女儿都说了,他是女儿的命,你要拿走他的也就是在拿走女儿的。”

平静背后

“蕾儿”气愤地大声叫着,徐萍声色俱厉。

忽然上前跪倒在徐萍前面,水欣蕾已然是泪眼汪汪,抬头看着一脸厉色的徐萍,她不得不哭道:“娘,我求求你将解药给我。”

甩开水欣蕾的手,徐萍脸上的决然显示着不可商量,狠狠地吐出四个字,“我没解药。”

“娘,娘”跪着爬向她,水欣蕾泪水长流,只要想到青王是因为她的疏忽而中毒,她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房门随着徐萍的走入,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阻断了水欣蕾的视线,可没阻断她哭泣的声音,“娘,娘…”

倚在门后,徐萍闭上眼,这一切早该发生了,水欣蕾是注定有此一劫的。

当初她嫁给青王,的确是她极力促成,可是此刻知道了真相,水欣蕾更应该懂得放手。

猛然睁开眼,徐萍眼前一亮,依着水欣蕾的性子,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毒是她给的,是她造成了青王的死亡。

转身打开房门,冷眼看向水欣蕾,“要救他,就让他的母后来见我。”

泣不成声的水欣蕾似是抓住一根救命草一样,连忙从地上起来,顾不得再说些什么,马不停蹄的走出院子,赶往前院。

徐萍看着,脸上怅然若失,做梦也想不到她的女儿会爱上自己的仇敌。

真是天意弄人。

平静,青王府现在有的仅仅是平静。

而在平静的表面上,内里却是波涛汹涌的,比如说蓉儿,又比如说裕王。

蓉儿不知道裕王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只知刚看到他时,心中不由悸动了一下,立时想起自己刚刚失常的行为,心中更添几分不安。

可能有些事情是不能瞒着的,可是她真的不愿让他受伤,当初要他娶她为的是摆脱老爹的管束,没想过这个决定还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沉重的气息。

他静静地坐在走廊里,左脚放在栏杆上,茫然的双眼直视面前的廊柱,面无表情,宛如一尊美如冠玉的雕像。

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