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车你不喜欢呀?”
“你知道我口味老变的。”
她这话貌似一语双关,荣善衡探不出深意,偏头看她一眼:“你想要尝试什么口味,我都能满足,我是习得性男友。”
杨之玉哈哈笑,她尽量让自己忘却何诺舟的那些话,让自己只专注于眼前能看到、听到、摸到的荣善衡。
只有这样,才能切切实实,开心起来。
高速路两旁是光秃秃的野地。土地上还覆着斑驳的雪,偶有麻雀成群扑棱而过,又眨眼间落脚在枯树枝桠上,飞过无痕。
冬季的农村,除了广袤就是寂寥,没什么趣味,但是临近年关,还是有些不同的。
旷野最好分辨的就是凸起的坟地,如小山包一样,安静散落在田野里。
过年祭祖烧纸的人多,所以两侧野地不断有人出现,远远望去,能看见他们手里提溜的载满纸元宝的篮子,能听到哔哩啪啦的鞭炮声。
老祖宗喜欢热闹,过年的时候,得放几声响听。
杨之玉望着远处忙碌的几团人影,不禁感叹:“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田里会有这么多坟呢?不应该集中在一起,然后成家族阵势,也好祭拜。为什么非要孤零零在荒郊野地?”
她只是感慨,没想让荣善衡解答。
荣善衡却说:“我猜,是不是坟主人想过清净日子。”
杨之玉笑了下,否认。
荣善衡又猜,那就是被遗忘了,又没人敢动。
杨之玉说你别猜了,是因为乡下的坟地越来越少了,人死了没处埋,只好埋在自家地里。
“但我可不想埋在这里。虽然是我老家。”她嘟囔。
“你肯定不能在这啊,我们要在一起的。”他附和。
杨之玉也不看他,目光悠远:“我才不要进你家祖坟。”
荣善衡愣住,她这话好似气话,自己并未提祖坟的事,她却提了,带着某种暗示,他没敢往深里想,闭嘴不吱声了。
下了高速,车子抵达东塘县城。
县城路,荣善衡开得不太顺畅,一会一个电动车,也不知从哪窜出来,汽车也行驶得很随意,有的路段几乎没人,但限速 30。
杨之玉笑问他刺激吧?
他深深点头,说挺刺激的。
等进了家门,香喷喷的饭味扑面而来。
杨之玉父母见过荣善衡,所以这次还比较熟悉,也很客气,招呼他换鞋吃饭。
姥姥是第一次见,她做在小屋的床中央,仔细瞧着荣善衡那张俊脸,半晌才终于笑了,说这不是我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嘛!
荣善衡害羞,被杨之玉拉着坐床边,说对呀,你都和他们领导说啦,领导批准啦,让他做我对象。
姥姥嘎嘎乐,没带假牙,嘴里空洞洞的。
不知为何,杨之玉有点心酸。
姥姥的病情加重,有亲戚过来探望,她都不认得了,以前爱说话,现在一天也说不了几句,除了偶尔下床活动,基本都在床上发呆,有时会自己叨叨过去的事,含含糊糊也说不明白,有时对着空气说话,仿佛空气里有个姥爷。
姥姥握住杨之玉的手,抬头对荣善衡说,小玉的手小,团在一起见元宝,放心吧,是个持家聚财的。
荣善衡殷切点头,大声说小玉可好了,我捡到宝贝啦!
杨之玉瞪他,说离这么近,你那么大声干嘛,我姥姥又不聋!
他“哦”了声。
姥姥却说,我怎么不聋!
姥姥和他俩说了好多往事,罕见得话多。
正说得兴奋时,葛金秋让杨之玉过去端菜,杨之玉只好留荣善衡陪姥姥说话。
她前脚走,姥姥就把手指上的金戒指一摘,塞到荣善衡手里。
荣善衡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手心里磨损严重的金戒指,却听姥姥耳语:“小玉,嫁妆,你们俩,留着花。”
“这这不行吧,姥姥。”他轻声,忙把戒指推过去,姥姥往后挪挪屁股,死活不要。
这节骨眼儿,杨之玉进来,微叹口气,说姥姥你忘了我妈怎么说的啦,咱不能这么做!您不用给我嫁妆,现在不兴这个,再说还早呢结婚!
荣善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把手里戒指递给她,她再给姥姥戴回去,姥姥不甘心地嘎巴嘴。
第70章 赶大集
午饭还算丰盛,但这几天要准备过年的东西,葛金秋并没有备一些大菜。
当闺女说起荣善衡求婚的事,她其实有所顾虑。闺女那时从登海回来也说过男方家庭情况,像这种关系复杂的有钱人家,闺女嫁过去矛盾重重,她那个脾气自己最清楚,嘴里说着爱慕虚荣,其实内心纯真得很,一旦发现被欺骗、被瞧不起,她绝对揭竿而起,不惜一切代价也得和人干一仗,三十多岁的人了,上来性子还和野小子似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这荣善衡看上去性格温和,毕竟是表面,处时间长了,那些深藏在人格深处的阴暗东西会陆续跑出来,很难说不受他家庭影响。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先别着急,再处处,起码一年,摸摸性格,看他说不说大话,发脾气摔不摔东西,有没有暴力倾向,打不打人。”葛金秋一边洗碗刷锅,一边和收拾冰箱的杨之玉嘱咐。
她这次回来带了好多海参,正往冷冻里放。
“我倒是希望他能冲动一回,不要软绵绵的。”她回得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