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想了想,犹豫地说道:“三弟读书不大用心,又没什么长处……何况大哥从前已安排了一个林家的大爷了,只怕……”顿了顿又说道:“岳丈大人一向名声清廉,总不好为咱们家的事做这么多让步。”
书香说道:“看侯爷说的,妾身虽然不懂外面的事,但是瞧着三叔也是个稳妥的人,谁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呢?侯爷也该给三叔一个机会才好,何况也不是定要让三叔独当一面,不过是跟在侯爷身边,也经历经历外头的人和事。人都是慢慢学习才能成长的。”
宁致远看着书香笑了:“你说的也是。既如此,明儿咱们就去看看岳丈吧。”
书香笑着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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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拉着书香的手絮絮地问着:“……宁夫人的身子好了没有?你们老夫人还好吧?”
书香笑道:“家里都好,祖母就放心吧。我们老夫人还让我给祖母问好呢。”
没有提宁夫人。
沈老太太暗暗地叹了口气。宁致达没了,宁致远袭了爵,书香和二夫人被朝廷封了诰命,宁夫人心里自然会不舒服。
虽然宁致达已经去世了,宁夫人却也不是好相处的,往后书香的日子恐怕还要有难处。
沈老太太想到这里,就嘱咐道:“只怕往后掌家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你可要凡事勤谨小心。”
书香答道:“是,孙女记下了。”
又说了几句,沈老太太叹道:“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着啊,你们嫁了出去,反而更让我惦记。”
书香感动地说道:“祖母好好养着身子吧,我们没事的。”
沈老太太说道:“你也别安慰我啦,前几日你五姐姐还回来一趟,我看她日子过得也是不顺心的。当初宋家的事……唉,我要是多说几句,大概也不会有今天了。”
书香眉头微蹙:“祖母,五姐姐嫁到宋家不是一向很好吗?难道出了什么事?”
沈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我一早就说不能与商贾家结亲,谁知道你母亲竟然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把妍香给了宋家。那宋家是什么人?行商之人最是见利忘义。从一开始他们家要跟咱们攀亲,我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那宋家不过是为了能希图着和官家结亲罢了。这几次看妍香在你父亲跟前说不上话,又渐渐地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妍香到了我跟前也不敢说,我问了几句,她就差点要哭出来,我也不好再多问,只好由着她去了。”
书香听着这番话,低下了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嫉恨(四)
沈老太太还在说着妍香的事:“……出嫁那天就不顺遂,这嫁过去才半年多的功夫,婆家就这样势利起来,往后她可要怎么过?你二姨娘也是个不管事不会说话的,一点儿也帮不上她。再说,就算能帮又能帮什么?你父亲是个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要是能听进去言语的,也不会在外放任这么多年。我看这次啊,宋家可是打错了算盘了。”
书香劝慰道:“祖母别生气,五姐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的。当初嫁过去的时候,五姐姐自己也是愿意的。再说年轻的夫妻哪有不吵嘴的,大概是五姐姐一时气急才会哭出来的,说不定这个时候五姐姐和五姐夫已经好了,祖母还在这里操心。”
几句话逗得沈老太太笑了起来:“你这张嘴啊,就是这么乖顺。你说的也是,妍香一向是什么都挂在脸上的,大概是临出门的时候吵了几句嘴,回娘家就带了气恼来的。”
沈老太太又说起华香来:“……你母亲真是一句话劝也不肯听我的,咱们家里好好的小姐,为什么要送给人家做继室?那蒋编修又是个书呆子,我打头一眼看见,就知道他可是管不住华香的。这两次华香回来,也不大跟我说话,都是直接就去找你母亲了,跟玉香倒是越来越像,成日也不知在屋里嘀咕什么。不过我听你母亲房里的丫环说,华香的日子过得也不大好。蒋家的那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淘气,成日里给华香捣乱,华香气急了打了两次,反倒落下个后母虐儿的名声。听说连蒋家的族长都惊动了。唉,这华香嫁了出去,怎么脾气就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书香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嫁过去才一两个月的功夫,竟然就打起先妻的孩子了。华香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竟然能对孩子动粗。
沈老太太不住地叹气,华香这样真是丢尽了沈家的脸面。
书香轻声说道:“二姐姐终还是太年轻,或许以后就好了。”
话说出来,书香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
除了玉香,沈家这些小姐中就是华香年纪最大了。要说是因为年轻,怎么其他的小姐都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书香又说道:“二姐姐本就是那个脾气,一嫁过去就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自然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
沈老太太也觉得华香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便岔开了话头:“怎么你嫁过去也有半年了,身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书香脸上顿时滚烫,低了头捻着衣角不做声。
沈老太太笑道:“都是嫁出去的媳妇了,怎么还是这么怕羞。”又低声问道:“侯爷对你怎么样?”
书香嘴角微扬。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沈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她:“你还小,这些事情也不急,只要侯爷对你好就行了。”
书香脸颊羞红,心底却泛上丝丝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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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锦瑟服侍书香梳洗。笑着说道:“别说老太太,我们心里也嘀咕呢。”
书香疑惑地看着锦瑟:“你说什么?”
锦瑟抿着嘴笑,看了看外头,低声说道:“……白日里老太太不是问起二少夫人身上怎么还没动静吗?我们私下里还说。怎么侯爷和二少夫人这么好……”
不等锦瑟说完,书香就嗔道:“你这蹄子连我也敢取笑了。”
锦瑟不再说话。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书香回头见锦瑟还忍不住地笑,不由得娇羞起来。将手中的木梳丢了过去:“你真是越来越促狭了,当心我以后给你说个促狭的婆婆,让你成日里受气去。”
锦瑟笑道:“还不知道是谁给谁受气呢!”笑过后说道:“对了,晴烟的事,二少夫人有什么打算?”
书香想了想,说道:“挑个日子过礼吧,过了年就把事情办了。你们也帮她预备预备。”
锦瑟答应了,端着水盆出了门。
刚出门,却差点撞上一个人,锦瑟吓了一跳,忙侧过身,幸好盆里的水没泼到那人身上。
锦瑟抬眼看去,没想到那人却是香竹。
锦瑟见是她,脸上的笑便褪了下去,说道:“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站在这儿干什么?”
香竹掸了掸身上,不屑地说道:“不过是正好走到门口,谁鬼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