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身上很奇怪,你上课一直挺认真,不会分心注意别的地方,”周沛嘉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难道那个组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人?”

说着还昂着头,往那几人身上瞟去:“脸还都可以,你看上哪个了?”

锦林将铁丝塞进她手里:“别胡说了,快去除杂。”

周沛嘉漫不经心地将铁丝放进氢氯酸,刚要再说什么,却被谢煜打断了话头:“专心做实验。”

“你怎么也学锦林说话?”周沛嘉说。

谢煜抬起头,冰冷的视线扫过了她的脸庞,接着便从座位走到了锦林的外侧,站在靠着过道的位置,高大的身体正好挡住了左边拿着书朗读的三人。

他深灰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锦林,“你身体不舒服,就坐着吧,我来做蒸馏。”

锦林确实觉得不舒服,便没有推辞,坐到了一边,虽然没有动手操作,却一直注意着谢煜和周沛嘉两人,看着他们的步骤做着相应的提醒,全程没有翻书也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实验步骤。

这次他们无论是除杂还是配置氯化钠溶液都很快,写实验报告的时候周沛嘉还说:“总感觉你本来就很熟练了。”

锦林抿了抿唇,脑子里甚至还记得上一次实验报告的内容,“熟练”的后果就是她的耐心和兴趣在飞快地消退,重复同样的课堂内容简直是煎熬。

她甚至在写报告时开始胡思乱想,假设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一切都会再次重新开始,她在没发疯的情况下或许会换个班级,仅仅是为了尝试其他老师的教学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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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锦林来说这似乎是难得的风平浪静的一天,然而她没庆幸多久,午休的时候便有人打破了这种宁静。

那时她刚吃过饭,周沛嘉因为急着找地方写代码,没吃几口饭就离开了餐厅,锦林吃完后一个人离开,她打算去医务室,此时正是餐厅人最多的时候。

当她刚从楼梯口走到一楼,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以及水扑溅的“哗啦”声,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一凉,隔了几秒,被液体浇透的触感和酸臭味传递到她的脑海里。

或许是感冒让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锦林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人用脏水浇了一身。

周围的学生好像瞬间移到了完全沾不到污水的地方,午休时间充裕,他们并不急着离开,很快周围人就多了起来,在她附近聚集成了一个半圆。

锦林摸了摸脸,又从头顶扒拉下几根烂菜叶。九月初的天气还在三十度以上,并不显凉意,但因为浑身湿透,她莫名冷得直打哆嗦,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她想起了曾经被陆肖铭推进泳池的自己,以及被泼了脏水锁在厕所里的舒望,这又是陆肖铭的报复吗?毕竟昨天他们发生了冲突。

锦林抬起头,看向正上方的窗口,从一楼到五楼都有人探出脑袋看着下方的闹剧,他们的表情模糊不清,每一张脸她都像是完全不认识。

她收回视线,愤怒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被无穷无尽的疲惫感吞没了,她只想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远离这些围观。

就在迈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锦林!”

那个声音很熟悉,锦林回过头,看到人群分开了一条道,盛安星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表情显得格外凝重,他呼吸还有些起伏,仿佛是从别处看到了此地的异常匆匆赶来的。

某一瞬间,锦林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甚至心里莫名想象着盛安星质问她为什么装作很凄惨的样子博取同情的场景。在她走神的时候,他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带你去清理一下。”盛安星说。

“不用了,”锦林抽回了手,她喘了口气,勉强维持平静的语气,“我自己我自己可以。”

“我的休息室就在附近,有洗手间,你去那里整理一下,其他的待会儿再说。”他再次握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带上了安抚意味的温柔,却充斥着无法忽视的强势。

在她沉默的时候,他又往前凑近了些,并示意原本和他同行的几个学生会的学生将周围的人疏散开,他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耽误久了会着凉,锦林,你不用防着我。”

盛安星紧挨着她,就像闻不到她身上的臭味,或是感受不到沾到自己皮肤上的污迹,明明他有轻微的洁癖。

或许是他口中就在附近的休息室说动了她,或许是太想避开附近聚集的视线,锦林没有再坚持拒绝,她跟着盛安星走向了学生活动中心顶层的PA休息室。

那是个套间,有公共休息区和娱乐室,还有几个带着单人床和沙发的房间,每个房间都配置着独立浴室,装饰得就像五星级酒店。

盛安星打开一个空房间的门,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女士浴袍递给她:“洗完先换上这个,我去给你找干净的衣服。”

锦林接过浴袍,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真丝面料,她犹豫了许久,最后低声道:“谢谢。”

三周目(十一)

锦林走进浴室, 淡淡的玫瑰熏香萦绕着,似乎将她周身的酸臭味驱散了些许,除了醒目的按摩浴缸,洗手池也是一尘不染,放着没有拆封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同干净的地面一样连一根发丝都寻不着, 她并没有看到什么男性特有的用品, 仿佛这真的是内置校园里的豪华酒店单间。

锦林将脏兮兮的衣物都脱下,扔到地上,她在淋浴头下冲了好久,几乎把一层皮都搓下来,最后又往浴缸里放水,随手拿了一颗泡泡浴球扔了进去, 浴球是草莓味的, 浸入水中时,甜腻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带着一丝奶香。

身子沉入水中,热水似乎让她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 她难得地感到了一丝放松, 连感冒时的头痛都缓解了不少。锦林将脑袋仰靠在浴缸的边缘, 困意不受控制地席卷了脑海。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看到了小时候的场景, 大脑随即又变得糊涂, 仿佛记忆分裂成了两份, 她梦到自己哆嗦着躲在便利店的货架后,饥饿让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饼干,但身上只剩下了几十块,连一周的伙食费都不够。

手指碰上了饼干袋,很快又缩回来,对于食物的注意力让她完全没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一只健壮的手臂突然从后方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锦林尖叫踢打着,但完全抵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便利店老板欲言又止,想阻止男人的行动,但是那个男人却丝毫不顾忌地将人夹在胳膊下面,甚至还洋洋得意道:“这丫头片子刚刚可是要偷店里的东西,她老子欠了钱跑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锦林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男人痛呼一声,将她甩了出去,锦林被他扔到了店外的街道上,还没爬起来,他便快步上前重重甩了她几巴掌。

“你他妈敢咬老子!贱人,信不信老子把你卖了做童||妓!”

周围人窃窃私语,对他们指指点点,大部分是在指责男人的暴行,还有一些是叹息锦林的遭遇,但锦家欠了债,男人又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追债人,谁也不想沾上这些腌臜事。

锦林被打得头昏眼花,嘴里一股血腥味,男人见她半死不活,自己又被人这样指责,顿时一股气涌了上来,一脚朝她踹去。

然而这一脚没有踢上去,他被人拦住了,刚要大怒,转头却发现是两个便衣刑警,因为身份缘故,以前还打过照面,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愤怒无缝切换到笑容可掬。

“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