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这里大概就是不想被人看到,锦林转过了头,故意假装完全没注意到她,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然而女孩忽然打了个嗝,嚷嚷着“陆肖铭你这个混蛋”就把自己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可怜的手机立即摔破了壳,成了两半。
锦林没忍住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便立即被她发现了。
“你看什么看!”女孩朝她怒喝一声,凶狠的表情在那张哭得分外凄惨的面孔上却反而更显得滑稽。
锦林转过头去,女孩在她身后还在威胁且中气不足地喊道:“你要是敢告诉别人就死定了!”
这时候锦林唯一的感想便是这学校里的人一个两个都有被害妄想症。
回到家后,她一觉闷头睡到了周六的下午,接到舒望的电话时才醒了过来,锦林还记得今天要去看舒望的演出,只是此时已经到了三点半。
她飞快地换了衣服,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洗漱,便打车去了市中心,她还记得音乐餐厅的地址,走进餐厅时舒望早已经开始了表演。
舒望正在小提琴演奏的间歇,她站在主唱阿邦的身后,一下子便发现锦林入了场,朝她用力挤了挤眼睛,并且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某个位置。
锦林顺着她的指示,瞧见了独自坐在舞台下方不远处的周沛嘉。周沛嘉手托着下巴,居然在摇滚乐声里睡着了,脑袋仿佛小鸡啄米般不住地点着。
二周目(十三)
锦林穿过桌子间狭窄的通道, 走到周沛嘉面前,她将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并坐了下来。
周沛嘉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却也只是懒洋洋地看着她, 动没有动弹。
锦林问:“你怎么来了?”
“没事做。”周沛嘉打了个哈欠。
锦林见她这时兴致缺缺的模样,便知道她之前所说的“没兴趣”是真的:“你不喜欢摇滚?”
“我不喜欢音乐。”周沛嘉胳膊肘架在椅背上,咬着可乐杯上的吸管,视线看向了舞台。
“我倒是经常看到你戴着耳机。”
“那是白噪音, 再说,”周沛嘉耸耸肩,“这样就能假装听不到别人跟自己说话了。”
锦林略感到意外, 随即表示了赞同:“好主意。”
周沛嘉抬头看着远处的舒望, 许久后说道:“不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极度讨厌小提琴,看到舒望的表演, 感觉也没那么严重。”
“难道是因为谢湄?”
周沛嘉轻轻“哼”了一声, 没有说话。
舒望在表演结束卸了妆后就来到了她们的桌旁,并把树袋熊乐队的成员都带了过来, 所幸这是张六人桌, 餐厅经理给他们加了一把椅子,人这么多挤一挤还是能坐下的。
舒望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 然后又点了许多可乐和水果味的起泡酒,以及薯条和甜点之类的, 堆满了桌子。
“你们都是阿舒的朋友?”鼓手月姐问。
锦林点点头, 周沛嘉侧脸没吭声, 舒望一边往嘴里塞薯条一边说:“都是我朋友,我在学校里遇到最好的人,跟其他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
月姐似乎是了解一点舒望在学校里遭受排挤的事,显然十分宽慰,对锦林道:“我们的阿舒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指望她能开开心心加入树袋熊呢。”
主唱阿邦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笑嘻嘻道:“阿舒的台风越来越放得开了。”
众人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儿,然后乐队的几人又说起了签约唱片公司的人,说他们的新歌被经纪人看中了。
“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地下乐队,为的不就是这个机会。”键盘手小文样子显然十分心动。
“但是他们看中的两首歌作曲人都是阿舒,而且那个经纪人态度有点强势,我觉得一旦签了,受到的限制也会很多。”阿邦说,他有些烦躁地摸着下巴,“我们应该再等等。”
“但是威荣已经是算是国内最好的几家唱片公司之一了。”
“他们在虚张声势,就算要签,也不能急于这一时。”
就在几人讨论的时候,周沛嘉忽然出了声:“你们说的威荣,是威荣唱片?”
月姐点点头:“你了解他们?”
周沛嘉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她看了锦林一眼:“谢英昊是威荣最大的股东。”
“谁?”锦林问。
“谢湄的父亲。”
锦林立即沉默了,她并没有忘记谢湄对舒望背地里的打压。
“我不建议你们跟威荣签约,”周沛嘉面向树袋熊一行人,“顶级唱片公司不止威荣一家,而且谢英昊也不是什么好人。”
最后一句她是半掩着嘴对锦林说的。
乐队几人显然对周沛嘉的建议并不太信任,这时候餐厅里的一位客人走到这边的角落,那是个女生,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对着阿邦道:“我是树袋熊的粉丝,请问能不能跟你们合张照?”
阿邦立即绽开了笑容:“当然。”
于是一群人都站到一边,锦林给他们拍照,期间月姐还整理着自己的发型,一边郑重地跟锦林嘱咐:“可别把我的脸拍大了。”
锦林朝她打了个“OK”的手势,乐队也将舒望也拉了进去,舒望站在最前面,半蹲着身子,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在镜头里会比后边的人大上一圈。
而周沛嘉则将完全挪到了镜头范围之外,完全连入境的打算都没有。
拍完照片后,他们点的食物差不多就已经吃完了,几人平摊了账单,舒望拎起小提琴盒,说自己晚上要给人做小提琴家教,现在必须得离开了。
众人在餐厅门口分别,而周沛嘉则背着双肩包,一副无家可归即将流浪街头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