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林道了声谢,辅导员才离去。

这时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十一点,锦骁和容希下午还要上班,叮嘱锦林早点办电话卡才离开。

锦林连着无线网去官网登上教务平台,学校临时给她开通了选课权限,到下周一结束,锦林浏览了一遍还没有被选满的课程,上课时间以及教室,选完课后才出了学校办电话卡,好在学校门口就有门店能办理,市中心虽然和繁华没有关系,但生活必要的店面应有尽有,锦林还顺道买了点面包和零食。

再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十二点半,她的室友已经回来了,是个眉清目秀的短发女孩,名叫芮冬。锦林刚刚看到她时还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室友,因为芮冬正在走廊上大喊大叫。

“项菲菲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偷偷拿走了我的物理试卷!出来!你以为躲在屋里我就不知道吗?!”

锦林从短发女孩身后路过,一路望着女孩对隔壁宿舍的门一顿乱捶。

她默默打开了自己宿舍门,却引来女孩的怒目而视:“你谁啊?敢偷偷溜进我的宿舍!”

“我也住这里。”锦林解释道。

女孩愣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尴尬地哂笑两声:“哎,新舍友啊。”

她们就这么站在走廊上自我介绍起来。

这时候隔壁宿舍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丰满的女生对着芮冬不满道:“你真是吵死了,我为什么要拿你的试卷?就你那破分数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知道下周考试要用差不多的题目!”芮冬狠狠瞪着她。

“随你怎么想。”隔壁屋的女孩皱起了眉,又扫了眼锦林,一点反应都没有便直接甩上门。

芮冬一脸被气得呼吸不畅的表情,但没有再去叫对方出来对峙,而是朝自己宿舍走去。

“那个项菲菲,真的永远一肚子坏水,”关上宿舍门后,她严肃地对锦林道,“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尽量跟她错开选课。”

锦林认真听着她的话,做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而且特别自以为是,以为自己长得多漂亮,”芮冬撇撇嘴,“这学期天天吹自己交了一个圣帕里斯的男朋友,说自己是嘉文第一校花,结果到现在大家连她男朋友的照片都没见过。”

锦林汗颜,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她已经换了新号码,又没有MO账号,事到如今绝对不能让身边的同学知道自己曾经在圣帕里斯读书还是退学出来的。

四周目(四)

盛安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并不是指平时无事可做相反他的事情非常多,学生会和课堂内容就已经将他的一整天挤得满满当当,春夏是地区和全国体育比赛的高峰,他还得按照抽签结果与校方协商安排主场比赛的场馆,加上不久前陆肖铭游泳时莫名抽筋溺水, 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人在游泳馆, 差一点就淹死在泳池里, 溺水事件引发了后续一连串混乱, 盛安星几乎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事。

但是这种无聊感就像是雨后从各个间隙里疯狂生长的杂草, 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淹没了。

盛安星拿起手机,给舒望发去短信:【中午一起吃饭吗?】

自从他几次三番帮助过她后, 舒望就不会再拒绝和他一起在PA餐厅吃饭,即使发生过新年舞会的那件事,她开始和他保持距离, 但依然拒绝不了他的邀请。

盛安星想知道自己的无聊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舒望了。

他们上一次见面交谈还是三月四日, 那是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舒望刚刚结束索多科的演出, 抵达了九川国际机场,她被暴雨困在机场,打不到车。

盛安星于是开车去接她, 舒望的脸色很不好, 他以为是演出发生了什么问题, 便旁敲侧击问她。

“演出很顺利, ”舒望说, 转头看向窗外被雨幕覆盖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一回九川就觉得累,应该是下雨天太闷了吧。”

说完她就仿佛万分疲惫般半阖上双眼,整个人更加消沉。

盛安星后来调查了她在索多科的行程,最后一场演出在莱维奥音乐学院,从结束后的合照来看,她还是开心的。

但是暴雨过后,他开始逐渐体会到舒望所说的不对劲。

没来由的无聊几乎让他提不起劲做任何事,对所有人的交流都越发敷衍,他以为是许久没和舒望联系的原因,舒望的鲜活就像一缕忽然撞开他心扉的阳光,也让他从那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中找到了归属感,但是这缕阳光是那么脆弱,他必须小心翼翼保护起来。

盛安星午饭前还略微紧张地抬手压了压翘起的头发,在第一眼看到舒望时,他获得了久违的充实感,舒望的样子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憔悴了一些,眼睛下方有些黑眼圈。

“这几天没休息好吗?”盛安星问,奇怪的是,当他一说话先前那种充实感便消失了,他皱起了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舒望。

“刚结束高节奏巡演不久,突然放松下来就觉得不适应。”舒望垂着头,声音带着点鼻音。

盛安星问舒望巡演发生的趣事,她这才有了精神,说起在索多科的见闻和八卦,一开口便停不下来,到最后甚至有些眉飞色舞。

盛安星怔怔地看着她逐渐生动起来的表情,忽然间有种她其实没那么柔弱不需要自己保护的感觉。

他安静地听着她说了好久,这一次空虚感再次蔓延上来,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完美无缺,面带微笑,时不时回应几句作为自己认真交流的表现,这一次即使面对舒望,他也用上了应付他人时本能的计俩,甚至直到一顿饭结束时才愕然察觉。

忙完一天晚上回到家后,盛安星收到了舒望的短信。

【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但是现在我想我对你只有感动,没有其他的感觉。我最近想了很多,觉得应该把事情说清楚,你真的很好,可我不想继续耽误你让你误会什么了,对不起啊,盛安星。】

这是她第二次郑重且明白地拒绝他的追求,第一次是安德选拔赛过后面对他表白的时候,那时候他心中一片酸涩,甚至有着丁点不愿接受现实的怒意,但是这次他竟然内心毫无波澜,就像是知道明天是晴天或是下雨那般,只是清楚了既定的事实而已。

盛安星给舒望回复道:【没关系,你早点休息。】

晚上睡觉的时候,无聊感接踵而至,九川又开始下雨,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形成一片模糊又催眠的背景音,但他过了好久才有睡意,时间仿佛在黑暗的夜晚静止了,世界只剩下雨的声音。

盛安星莫名产生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空虚感搅碎湮灭,整个人只剩下一具皮囊的幻觉。

***

锦林周末没有回家,她严格按照了工作日里六点半起床,十一点半睡觉的作息时间,每天起床后先绕着操场慢跑两圈。

她的身体素质实在不行,基本一圈下来就已经气喘吁吁,喉咙里一股铁锈味,与在武馆训练下能毫不费力进行五六公里长跑完全不一样。

锦林感到自己的身体简直就像是已经老化的机器,周六第一天跑完步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还好扶住了一旁的足球球门,才撑着没栽倒在地。

“你是不是没吃东西就跑步了?”另一个正在跑步的男孩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下来。

锦林摇了摇头,她的脸色通红,完全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