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一个激灵,立即出声问:“谁在外面?”
“是我。”帐篷外传来的是盛安星的声音。
锦林将帐篷打开了一条小缝,探出头,盛安星已经穿戴完好地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她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才五点五十。
“很早醒了睡不着,就先过来等了,原本打算六点再叫你的。”盛安星解释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可以等我们起了再过来。”锦林说完就钻回帐篷,飞快穿好衣服,又花了十分钟把苏仪湘和另外一个女生弄醒未果还挨了几脚后,她终于放弃了,几乎是蓬头垢面地出了帐篷。
盛安星面带笑意地示意帐篷里:“她们两个呢?”
“睡死了,”锦林摆了摆手,“先走吧。”
她把设定闹铃的手机留在了帐篷里,那两位是否能醒过来就听天由命了。
清晨湿气很重,路边的植物枝叶上都布满了露水,空气中浮动着薄薄的雾气,黏在皮肤上显得凉飕飕的,锦林只穿了件单衣,盛安星便要把外套给她,她坚持多走走就热了,并未接过他的衣服。
锦林跟着盛安星,过了十多分钟才抵达一处观看日出视野比较好的观景台,这是比营地海拔高许多的位置,勉强能算作峰顶。锦林还没来得及体会抵达目的地的兴奋,就发现周围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明明昨晚说要看日出的人还有很多。
她忽然有些后悔怎么没有再努力一下把苏仪湘弄醒,甚至将手机落在帐篷里了,这时候再说不想看日出要回去大概会更加别扭。
盛安星就像感觉不到尴尬似的,在一个表面光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还招呼锦林一起。
“其他人……他们怎么都没来?”她慢慢坐在同一块石头上,只是在另一个角落,与他还有些距离。
“大概是起不来吧,或着找到了其他观景点。”盛安星无所谓道。
锦林喉咙紧了紧:“要不然我们去找”
“你还冷不冷?”盛安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贴着她坐过来,掌心覆住她的手背,探察着她的温度。
“不冷,一点都不冷。”锦林连忙将手挣脱出来。
盛安星对她的明显的回避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收回了手,抬头看向远方,天空还是一片蒙蒙灰蓝,只有在天际尽头才能看到翻涌的白,而下方的山峦被衬得还是黛色的一片。
他的声音也变得朦胧:“我以前只看过一次日出,还是妈妈陪着我的,不过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并没留下什么印象。”
锦林没有说话,从很久以前与盛安星的交谈里就已经知道他的母亲一直是个心结。
盛安星侧过脸,嘴角微微上翘:“你或许已经听说过我家里的事。”
“节哀。”
“其实我妈留给我的印象并没有那么深刻,许多都是从别人那里从我爸的口中知道的,他们眼里的她是个完美的人。”
锦林说:“左宁教授很有影响力,她的论文被其他人引用着,聿东大学至今存有她的名字,她的一部分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还存在么……”盛安星喃喃道,“如果存在,她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我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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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星慢慢地点了点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那时候每天放学回家看到的都是他烂醉如泥的样子,后来他终于不再酗酒了,却开始包养女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和妈妈在某处相似。”
他的眸中涌动着澎湃的浪潮,就像一张网将锦林罩住,让她无法避开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在某个地方相似,其他方面却完全不一样,那些女人从进了家门开始就在算计,用身体换取名利和权力,我爸也知道,却纵容那些人在他身上吸血。我问他,在他眼里,妈妈是不是也和那些龌龊的女人一样?他说不这样做他撑不下去。我不想像他那样活得不人不鬼,所以很久以前就发誓,绝对不要爱上任何人,让自己失去控制,也绝对不要被旁人利用成为获取利益的捷径。”
锦林莫名觉得他神色不太对,恰好此时太阳已经从远方山峦重叠处慢慢升起,金红色混杂的光线穿透了云层和雾气,照映在他们的面孔上。
“你看,太阳出来了!”锦林试图转移话题。
盛安星的视线却如凝固在了她的脸上,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露心迹的脆弱和惶然:“但是所有的誓言在遇到你之后都崩溃得彻底,锦林,我从第一次遇见你就被吸引着,本来想压制这样的心情,但是越和你接触,就越无法将心思从你身上移开。”
他的眼神莫名让她感到了惊惧,锦林连笑都笑不出来,再也无法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你别说了,我想先回去。”她站了起来。
然而盛安星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他的脸埋在了她的手背上,声音里透着恳求:“你一直在逃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逼迫你回应什么,只是将心意告诉你,锦林,别逃避我……拜托了。”
手背上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湿意,锦林表情呆滞,脑海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思绪,她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我喜欢你。”盛安星说。
锦林以为那股湿意是他的眼泪,随即发现他在亲吻她的手背,宛若吻价值连城又不可求的珍宝一样虔诚。
三周目(三十八)
锦林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地的, 她的脸色一定很差,苏仪湘一见到她人,就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锦林回答道:“可能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她魂不守舍地往前走, 旁边有人递来面包和牛奶,锦林接过时才发现是谢煜递来的,此时他正面带询问地望着她。
盛安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在从山顶下来的路上他一直试图用聊天缓解压抑的气氛, 然而她只是胡乱应声, 走到某一级台阶时还差点脚滑摔下去。
“盛安星刚刚被人叫走了。”谢煜说,对她昂着头四处张望作出解答。
“我不是, ”锦林定了定神, “我不是找他。”
“你们离开了很久。”他语气平静,并没有强调他们“单独”在一起, 也没问去了哪里,虽然话语轻飘飘的,却让她感到了一丝心虚。
锦林顾左右而言其他地问起他有没有看到日出。
谢煜扯了扯嘴角:“看到了, 很美。”面孔上却丝毫不显回忆美景时应有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