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关于沈听澜的细节。

上次她胃疼到蜷缩在沙发上，他却在电话里哄林晚晴睡觉。

周叙白冷笑：“现在装深情了？她发烧到39度给你打电话，你在陪林晚晴做美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陆沉舟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天是我送她去的医院！”周叙白终于爆发，“她抽血晕针，是我捂着她眼睛；她做胃镜难受，是我抱着她吐；她在梦里喊你名字，是我他妈的心疼得整夜睡不着！”

沈听澜震惊地看着周叙白，她从来不知道他见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陆沉舟后退了两步。

他突然意识到，这三年他给的伤害，早就被另一个人默默抚平了。

“对不起。”陆沉舟低着头，骄傲如他，这辈子没对谁低过头。

沈听澜摇摇头：“你走吧，别让记者再拍到了。”

陆沉舟弯腰捡起沾满泥土的泡芙，走到校门口时，他听见周叙白在问：“要不要把盒子重新埋起来？等五十岁再来挖。”

他没有回头，但听见沈听澜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啊，这次换我来写信。”

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涌出教学楼。

陆沉舟想起自己从未有机会参与的、沈听澜的少女时代那些年，以及往后所有的岁月，早就写满了周叙白的名字。

22

那日之后，陆沉舟好似消失在了沈听澜的世界里，而沈听澜也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做研究。

今日，国际海洋科研中心的礼堂座无虚席，沈听澜站在后台整理演讲稿。

“紧张吗？”周叙白递来一杯咖啡。

沈听澜摇头：“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媒体，这个基因库项目的消息明明只在科研界流通不是吗？”

周叙白皱眉看向前厅：“其实，我刚才看到陆氏的logo了。”

沈听澜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在演讲稿上。

三周前陆沉舟的秘书确实联系过她，说要谈“科研合作”，被她直接挂断了。

“女士们先生们，请欢迎海洋生物研究所沈听澜博士！”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掌声中，沈听澜深吸一口气走上台。

聚光灯下，她看到第一排坐着的陆沉舟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与记忆中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陆总裁判若两人。

“感谢各位莅临全球深海生物基因库的启动仪式。”沈听澜开口说道。

她的余光看到陆沉舟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演讲结束，主持人突然宣布：“接下来请观看特别纪录片《深海之光》。”

沈听澜疑惑地看向周叙白，后者同样茫然地摇头。

大屏幕亮起，第一个画面就让全场哗然浑浊的海水中，陆沉舟穿着潜水服，正徒手清理缠在珊瑚上的渔网。他右臂被铁丝划破的伤口渗出的血丝在海水中晕开。

“这是三年前被化工污染的大堡礁区域。”画外音响起，“在沈博士的修复方案被否决后，陆氏集团重启了项目。”

她愣住了，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编号钉在原地“SL-1128项目”。

那是他们的结婚日期，11月28日。

“沈博士请留步。”主持人拦住她，“接下来有请陆氏集团代表发言。”

陆沉舟走上台，聚光灯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我不是来演讲的，我只是想为我的爱人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份股权转让书，陆沉舟变卖了陆氏航运30%的股份，全部用于建立这个以沈听澜命名的基因库。

“这些数据本来就是沈博士的心血。”陆沉舟看向她，眼神温柔。

礼堂后排突然传来椅子的声响，周叙白站起来，面带愠色：“陆总，在这么多人和媒体面前说这些，你这是在道德绑架。”

陆沉舟却只看着沈听澜：“我做这些不是要你原谅我，我只是...终于学会了怎么真正爱一个人。”

“陆沉舟，你到底要说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陆沉舟沉默了很久：“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家里全是你的东西。咖啡杯、论文草稿、海螺标本。我才意识到，这个家到处都是你，而我却把你当空气。”

台下开始骚动，周叙白大步上台握住沈听澜的手：“我们走。”

陆沉舟并没有阻拦：“听澜，基因库的管理权完全属于你。如果你不愿意，我永远不会再出现。”

沈听澜甩开周叙白的手，径直走向陆沉舟，全场屏息，连快门声都停了。

“这个SL-1128是什么意思？”她指着屏幕。

“沈听澜和陆沉舟。”陆沉舟苦笑，“我们的结婚日期，我以前没有在意过，现在才发现这是个多么重要的日子。”

沈听澜抬头直视陆沉舟：“那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沉舟茫然。

“三年前的今天，你为了陪林晚晴过生日，错过了我在国际海洋论坛的第一次演讲。”沈听澜轻笑，“当时台下只有周叙白在陪着我，给我打气。”

“基因库我收下了。”沈听澜转身前最后说，“但不代表我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