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伯母，我不是......”

谢清欢的脑子完全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她甚至来不及去理解顾妈妈话里那句“比照片里看上去还水灵”是什么意思，只是努力想要解释清楚自己和顾流年的关系。

然而她完全插不进去话，顾妈妈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又喜欢又心疼：

“好好的闺女怎么看上去这么虚弱？是不是我家这个臭小子欺负你了？你嫁进顾家就是我的亲闺女，他要是敢欺负你，你跟妈说，妈保准让他一个月下不来床！”

“瞧瞧，这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张婶，快把我那根千年灵芝拿出来！还有那颗野山参！对了闺女，你有什么忌口不？跟妈说，妈虽然十几年没下过厨了，但当年我的手艺可是一绝！别听外面说的什么女人要苗条才好看，妈一定给你养得白白嫩嫩的，你在妈这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闺女！”

谢清欢从来没有被长辈这样关心过。

她是五岁那年被谢家偷走的。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被谢家父母打骂虐待，也只是一味地认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听话，所以爸爸妈妈才会不爱她。

只要她够乖够听话，爸爸妈妈一定会喜欢她的。

所以她拼命努力学习，每次都能拿到年级第一，课余时间还几乎包揽了家里的大大小小所有家务，可谢家父母依旧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谢母会看着她露出近乎疯狂的表情：

“我的女儿被人偷走了，我也要抢走别人的女儿，这样才公平！”

谢父则会拧着她的耳朵嘶吼：

“大师不是说你命格富贵吗？怎么一点用也没有？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就不该把你偷回来！你要是还不能让我富起来，我就把你丢到山里去喂狼！”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自己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只是他们用来发泄无能怒火和暴富欲望的工具。

也不知是不是大师的预言成真，谢家在收养了她两年后，生活真的一点点好起来了，不仅还清了负债，还做起了小生意。直到谢清欢十八岁那年，谢家已经搬进大别墅，摸到了富人区的门槛，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从前那样恶劣，只是也很难亲近。

直到谢思思重返谢家，她才被扫地出门。

后来，谢清欢嫁给了霍临渊。

霍临渊的母亲自恃身份高贵，并看不起她这么一个暴发户出来的养女，总是对她挑三拣四的。见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更是每次见面都冷嘲热讽，甚至明目张胆地给霍临渊介绍别的女人：

“咱们霍家家大业大，总不能因为你们的基因不匹配，很难生出孩子就不要孩子了吧？谢清欢赖在我们霍家不肯走，总不能阻止别的女人为我们霍家开枝散叶吧？”

从前，谢清欢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很难收获家人的亲情了，直到现在，她那颗早就关上的心还是忍不住悄悄打开了一扇窗。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谢清欢没能把话说完，顾妈妈已经风风火火跑去了厨房。

谢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顾流年：

“我去跟伯母解释一下吧。”

顾流年却定定地望着她：

“解释什么？”

对上那样一双漂亮到随时会令人失神的眼睛，谢清欢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不愿意嫁给我？难道你讨厌我吗？”

谢清欢还没开口，顾流年已经露出委屈的表情，活像是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我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

谢清欢慌得不行，顾流年却已经握住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通过皮肤瞬间传遍全身。

顾流年贴着她的额头，像是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

“你不讨厌我就是对我有好感，对我有好感就是也喜欢我，既然相互喜欢，那我们就结婚吧。”

第十五章

接到结婚请柬的时候，霍临渊正在地下室里喝得烂醉如泥。

矜贵如天神的男人或许从来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颓废至此。

又或者说，从见到谢清欢的第一眼，霍临渊就告诉自己，这辈子绝不可能放手！

直到现在，他仍记得那个冬夜，瘦瘦小小的女孩蜷缩着身子坐在树下，身上几乎不着片缕，被凛冽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唯有那双眼睛漂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霍临渊叫停了司机，脱下自己外套披在女孩的身上，却被女孩警惕地躲开：

“你走开！”

那是女孩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带着敌意，带着警惕，还带着恐惧，可他偏偏从那些疏离的情绪里听到了一丝委屈。

就好像路上的一只小野猫，面对投喂总是先弓起背脊，夜色中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全是敌意，偏偏最终还是会乖乖地舔上那只伸过来的手。

没有任何缘由地，霍临渊就是想要她。

于是，和喂食野猫惊人地相似的剧情发生了，霍临渊被咬了。

女孩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只能张着干裂的唇瓣发泄怒意般死死咬在霍临渊的虎口上。

可对于霍临渊来说，痛感远远没有女孩殷红的嘴唇覆盖上皮肤那一刻的柔软来得触动人心。

直至手掌出血，霍临渊也没有缩回手，倒是女孩先一步慌了，沾了血的嘴唇更加莹润好看，像是暗夜里出没的、不经人事的吸血鬼，下意识舔了舔下嘴唇，声音抖得厉害：

“你怎么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