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郅风尚还在与鸣微缠斗,两者修为相近,战局相持不下,无论是他还是鸣微,此时都为怒气所驱使,战况越发激烈,无暇顾及其他。

不远处的疏月虽有心相救,但方才被昌黎泽从骊嫣身边逼退,也来之?不及。

骊嫣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张幻化出的脸让她自郅风手中得了无尽好处,如今也可能要了她的命。

劲风扑面,扬起肩头?垂落的发辫,骊嫣抬眸,只见骨伞飞旋而来,昌黎泽来势为其所阻,难以再向前半寸。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还会再遇阻碍,神情中流露出惊怒之?色,原本想挥手破去逝川,却?反而为伞周扩散的力量震飞出数丈外。

也是在此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有空灵缥缈之?感:“别寻错了仇”

溯宁顺手将穷奇扔进南明行渊怀中,足尖点过?竹枝,飞旋的逝川回到了她手中。

青竹之?上,裙裳飘带曳落,她自伞下抬眸,灿金瞳眸如同撕破黑夜的明光。

那是一张和骊嫣分明相同的脸,但就算是同一张脸,放在一处时,也绝不会有人错认。除了溯宁是神族,而骊嫣是妖外,还因为那?双近乎锋锐的眼?。

她勾着似讥嘲似戏谑的神情,居高临下地看着昌黎泽,似从天外而来:“斩去昌黎妙音法相的,是本君。”

溯宁并不识得骊嫣,也就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更?不会她幻化出一张她的脸,便待她有所不同。

不过?昌黎氏发难,溯宁既然在场,便也没有让骊嫣因为一张脸代她受过的道理。

要寻仇,该找她才是。

随着溯宁主动现身,赤泽竹海中倏而一静,随即响起或高或低的议论声。在场众多仙妖神色各异,自九天各处而来的神魔也都暗自打量着溯宁,揣度她实力。

所以她才是澜沧海中出手的半神?

明知昌黎氏对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竟还敢当?面现身,便当?真不惧昌黎氏势力?就算她有不逊于神族的实力,又如何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昌黎氏这等庞然大物。

在场神魔仙妖各怀心思,有苏彻混在其中,也随身边妖族一同看向溯宁,不过?眼?底隐见忧色。

此处动静瞒不过?鸣微,当?感知到溯宁出现时,他瞳孔微微放大。

阿宁

真的是阿宁

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鸣微猛地回头?,看向执伞而来的溯宁,心下顿时为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

原来澜沧海中真的是她,她真的活着回来了!

鸣微再无战意,他蓦地收手,身形闪动,竟是径直往溯宁所在方向去,也不顾会不会因此为郅风所伤。

郅风也没有借机出手,舌尖漫上诸般滋味,复杂得难以分辨。此时他眼?中情绪汹涌,并不比鸣微更?平静多少,只是神情仍旧维持着惯有的冷峻,没有溃不成军。

时隔三千余载,她又回到九天之?上。

郅风收回灵力,举目望去,眼?底情绪乍喜乍悲。

被溯宁震退的昌黎泽稳住身形,抬头?看着她,心中惊怒难以言喻,她竟还敢现身九天,更?说出这样一番话!

若不将她枭首,昌黎氏颜面何存!昌黎泽面上现出冷笑?,声色俱厉道:“你既然承认了,今日,本君便要你以性命向昌黎氏,向妙音谢罪!”

话如此说,他却?并未小觑溯宁,在话音落下的刹那?,便不作任何保留地倾泻出体内力量,渺茫云雾中顿时有水泽凝聚。

昌黎泽比昌黎妙音年长数百岁,修为当?然也更?在她之?上。身体浮空而起,随着他抬手,顿时便有数十条巨蛇自水泽中成形,冰冷鳞片在天光下折射出刺目寒芒。

巨蛇吐信,交缠着袭向溯宁,声势浩大,相比之?下,她的身形不免显得微渺。

面对撕咬向自己?的蛇群,逝川再度自溯宁手中飞逐而出。伞面所经之?处,狰狞巨蛇消散,化作水波,为逝川所牵引。

只是两三息间,为昌黎泽所幻化出的蛇影尽皆破碎,只见奔涌水流悬在空中,随骨伞飞掠的轨迹流淌,如银练破空,又如天河倒流。

见此景象,境界不足的仙妖只感叹眼?前场面恢宏,围观神魔眼?中却?都不由多了几分郑重。

诸多神魔自问,换作他们来面对昌黎泽的攻势,也决计做不到如溯宁这般轻描淡写地将其化解。

逝川破空,似天外而来的河水翻卷着形成惊涛,尽数扑向昌黎泽。因方才攻势,他体内力量一时之?间难以续接,但倒卷之?势来得太过?迅捷,他只能祭出法器,强行相抗。

双手横握长钺,这是昌黎泽的本命法器,他向前踏出一步,挥舞长钺,试图破空面前恍如银练的河水。

只是惊涛之?下,浪潮一重高过?一重,破开?眼?前水幕后,他所见到的仍是仿佛奔流不尽的水泽。

昌黎泽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竭力以长钺相抗,神情因将要力尽显出几分狰狞,无论如何不甘,他还是在向自己?卷来的惊涛中有倾覆之?势。

裂痕在不起眼?处攀上长钺,随即向不同方向蔓延,逐渐遍布长钺。

昌黎泽发出一声愤怒咆哮,神情近乎扭曲,他体内力量倾泻,想突破水泽形成的阻碍,近得溯宁的身,以挽回颓势。

但随着一声尖锐啸响,他手中长钺终于在承重压力轰然碎裂。

在场神魔心中都很?清楚,既然本命法器已碎,昌黎泽的败势便再无回转余地。

本命法器破碎之?时,昌黎泽体内凭空卷起重重风暴,淋漓鲜血喷出,他难以再维持身形,而河水来势却?并未止息。

巨浪冲击下,他自高空重重坠落,在竹海中震起云雾翻腾。

似乎终于穷尽的河水化作大雨,纷纷而落,昌黎泽还待起身,原本柔和落下的雨滴却?在瞬息相连成线,自他身周交错,勾勒出无尽杀机。

鲜血飞溅,他半跪在地,再无出手余力。

溯宁落下竹枝,抬手握住飞还的逝川,竹海云雾中,大雨没有沾湿她半角裙袂。她平静地看向昌黎泽,语气不见有什么起伏:“想杀我,凭你,尚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