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这样想着,但?就在灵种入体的数息后,他便难以再压制其力量,血液似乎在这一瞬沸腾起来。
青绿灵光自体内爆发,无形中,像是有枝桠在骨血中生长,他口中发出凄厉吼声,运转灵力强行与之抗衡。
无形枝桠穿透玄龟龟甲,鲜血涌流,他体内妖丹灵光明?灭,逐渐现出裂痕。裂痕蔓延,最终随着一声脆响,妖丹在他体内彻底破碎。
灵种破体而出,似乎也带走了?玄云最后的生机。
巨大的玄龟浮在虚空中,看向溯宁时,眼中缓缓滑落两行浊泪。
他喃喃开口:“神上,我也想一观……那无上境界的风景啊……”
可是机缘来时,已经实在太迟。若是他也能?如那人族少女一般,少时便得?道法传承,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惜时如逝水,永不再回。
他在溯宁面前沉重地阖上了?眼。
虚空寂静无声,只听逝川飞旋,溯宁站在玄龟面前,有些说不清自己如今是何心情。
不知为何,她忽然记起,昔年?得?以拜入瀛州门下?的情景。
瀛州是神族传道之地,藏有诸多道法典籍,也只有门下?弟子方可任意取阅。所以登上青云阶时,溯宁心中自是不胜欢喜。
不过依照龙族所言,瀛州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沉没了?。
瀛州还未沉没时,不时会有仙妖神魔于山崖讲道,即便玄云这样无甚出身的妖族,也可于瀛州外得?闻。
或许如此所获也是有限,但?如今,六界连这样的讲道之地也不再有。
她隔空抬手,朦胧灵光亮起,玄龟庞大的躯壳在虚空逐渐飞散为无数灵光,神魂如同萤火飞掠,穿过虚空投入轮回。
建木灵种再度落入她手中,溯宁垂目端详,数息后,才将灵种拂袖收起。
她此行前来昆吾墟别有所求,是以,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她需要找到?宿殷埋骨之地。
得?魔族帝玺,她方能?和南明?行渊交易。
深渊魔族原形庞大,传闻魔君宿殷双翼展开之时,能?将日月遮蔽,令天地都晦暗无光。
不过曾令六界都为之震颤的魔族君王,到?如今也只剩一具空荡骨骸。
溯宁到?时,南明?行渊已以真身降临,将肆虐的杀念残影抹去。
森然白骨前,他收起翅翼,溯宁站在上方,只见?黑雾涌动,一方隐隐散发凶煞之气的玺印正自空中坠落。
这便是魔族帝玺
她身形闪动,抬手已将玺印握在手中,与此同时,有人自她背后伸手,握住帝玺另一端。
南明?行渊化作人形,自溯宁后方伸手抢夺,不过这样的姿态,看上去像是将溯宁拢在怀中。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溯宁,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如此显得?过分?亲密,只握着帝玺相?持不下?。
没有自南明?行渊手中得?到?能?隔绝深渊窥视的秘藏,溯宁当然不会让帝玺就这么落在他手中。
神魔力量交错,爆发的灵光映明?了?漆黑无光的虚空,就算动手时试探意味居多,有所保留,飘荡在身周的昆吾墟残骸还是受到?波及,破碎得?更为严重。
虚空中,溯宁旋身压制住南明?行渊,他的人形与曾附身的朝行月生得?颇有些差别,便是噙着笑,也让人觉不出什么温良意味。
以人族的眼光来看,他生得?很是出众,虽是血海煞气中出生的魔族,却让人有朗朗如日月入怀之感。
不过此时,溯宁上下?打量了?南明?行渊一番,开口道:“你还是原形更顺眼几分。”
她说的当然是南明?行渊尚还是低等魔物时的形貌。
随着实力增加,他的原形也不断蜕变,不复初时,如今血海之中,早已没有魔族知道南明行渊从前原形如何羸弱。
若非之前为瞒过神族耳目,分?出一缕残魂行事,也不会令这样的原形暴露在溯宁面前。
“我倒是比较喜欢自己如今相?貌。”南明?行渊不紧不慢地回道,嘴边仍旧噙着笑。
看着屈腿压住自己的溯宁,他回忆起之前残魂经历,不由恶向胆边生,学着溯宁对自己一般,屈指勾了?勾她下?巴。
同样的动作,换了?人形时做,好像就多了?几分?其他意味。
大约是不曾与旁人有过这样亲昵姿态,溯宁眼中难得?现出些茫然,不过便是如此,她握着帝玺的手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南明?行渊倒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举动有所不妥,对上溯宁目光,他难得?觉出几分?不自在。
于是他的手顺势落在她耳畔,指尖灵光亮起,化作玉玦,其中流动着一点赤色。
“此物名为石中火,能?遮掩天机,避过神魔推衍,也能?为你暂且隔绝深渊窥视。”
南明?行渊挑了?挑眉:“如何?”
溯宁神念扫过,确定?如他所言,才终于将手中帝玺放下?。
魔族帝玺,对她这个半神本就没有多少作用。
接过帝玺,南明?行渊抬头,视线莫名在溯宁脸上停留了?一瞬。不等溯宁察觉,他已经收回目光,身形化作黑雾消散。
溯宁没有在意他的去留,既然交易已经两清,他去何处也就与她无关。唯一可惜的便是没趁他原形时多摸上几把,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她远眺虚空,此行前来昆吾墟,除石中火外,又意外得?建木灵种,也算不虚此行。
如今,她也是时候该回九天看一看了?。
数日后,九天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