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1)

姜采萍把儿子抱起来,笑着低语:“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万一是日子不准岂不扫了大人兴致。再等等拿稳了再说,好事不怕迟。”

麦穗出门没多远碰到寻摸过来的黄翠容,黄翠容惊喜的不得了:“表婶”使劲挥舞胳膊,鹅黄色帕子飞来飞去。

“你是?”

黄翠容提着裙角飞奔过来,笑的像朵喇叭花儿:“表婶我是翠容,曹家大房外孙女。”

麦穗想起来了,就是陈长庚让她注意离远些的女孩儿,笑了笑:“你怎么在这儿,没和你娘回家?”黄翠容母亲是庶女,嫁到县城外三十多里太平镇。

“没有,姥爷让我在京城多陪陪他。”黄翠容热情不减。

“哦”麦穗无话可说,她是很相信陈长庚判断的。

黄翠容似乎感受不到麦穗冷淡,笑着挽起麦穗胳膊亲昵:“后天表叔成年礼,表婶能不能给翠容送份帖子,呆在家里好闷翠容想来玩。”

麦穗抽出胳膊:“那么多侄子侄女,单给你帖子像什么?再说长庚成人礼,也不是让你玩闹的。”

说错话了,黄翠容娇俏吐舌头:“表婶别生气,其实我就是喜欢你,人家都说北地女子开朗大气,我也想学学,你看我自己做的袄裙漂亮不?”说完推开两步拉起裙摆转圈。

不得不说黄翠容手很巧,只见过麦穗穿过一次,就把掐腰袄裙做的像模像样。麦穗看着旋转的裙子,不知怎么觉得很眼熟,白底绣红梅夹袄,大红马面裙。再加上黄翠容和她身高仿佛,猛一看容易混淆。

黄翠容过来挽住麦穗笑:“是不是很像表婶上次穿的,不过我买不起假绸,用的是普通绸面。”

“假绸很贵?”

黄翠容立刻睁大眼睛精神的很:“江西上好的假绸,比普通绸子贵三倍。”

原来这么贵,麦穗心里一突,忽然发现陈长庚花销有问题。每月五两零花,根本不够他买那些乱七八糟布料首饰。

“表婶打算去哪儿,翠容陪你一起。”

麦穗定神,面前的少女嬉笑宴宴,淡淡笑笑:“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要是无聊去家里玩,你表叔在家。”

黄翠容向麦穗身后看了一眼,直摇头:“表叔看起来冷冰冰有些吓人,我不去。”

“那你自己玩,我先走了。”麦穗笑着继续往西去。黄翠容笑容明媚,目送麦穗走远嘴角一点点放下来。转头看东边,遥遥对着陈家暗自衡量,半响发泄般扯扯帕子抿嘴走了。

柳坡巷往西三四里路是碧波坊,姚茶租的院子在这里,说是院子其实是人家楼上三间房单独留了门。麦穗以为二层楼很好找,等到碧波坊才知道,一溜儿过去十家里八家都有二层楼。

几乎一模一样的屋子看着让人眼晕。

碧波坊窄窄一条街,一边是民宅一边是河,河边有三五成群女人们洗衣裳。麦穗挑了一个落单的问:“姐姐,你知道有位姚茶姚四小姐,租了三间二楼是哪一家?”

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惊慌回头看到麦穗笑盈盈的脸,脸色慢慢泛红似乎有些羞赧,清清嗓子轻声:“夫人走过了,向回走十几家,门口两个莲花门墩,有砖雕门匾的那家就是。”

“谢谢”

“不客气”女子低下头,继续在石台阶上搓洗衣裳,动作缓慢轻柔。

麦穗站直身子,发现那些三五成群的女人都向这边看,等她眼睛扫过去,又都纷纷回避,嘻嘻哈哈不知掩盖什么。

古里古怪的,麦穗又看了那些人一眼,见她们越发掩饰般搓洗捶打衣裳说说笑笑。

切~麦穗转身走了。

等找到姚茶出来,麦穗又遇到那些洗衣人,忍不住好奇:“那个女人有问题吗?我问她路别的女人都古里古怪的。”

姚茶瞟了一眼河边孤单背影,在麦穗耳边低语:“她是锡匠老婆,因为不能生所以被人瞧不起。”

“哦,那是怪可怜的”不能生的女人虽然少,但是十里八乡总有那么一两个“指不定是锡匠有问题呢?”

“不好说,不过这种事世人都喜欢怪女人。”姚茶不怎么关心,倒是关心别的“陈长庚后天成年礼?”

“嗯”麦穗有些放不下那个女人,明明那么温柔却那么孤单“那他们有没有收养一个孩子?”

“没,走吧,咱们去正阳街给你家大人挑礼物。”姚茶拉着麦穗往前走。

麦穗加快脚步,又奇怪:“怎么刚才我一拍门,你就在楼上喊‘滚’?”

这个玲儿知道,急匆匆跟上给麦穗解释:“夫人不知道,孙千户不知从哪儿听说陈大人不准备纳小姐进门,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来骚扰。”

河面凉凉秋风吹到身上,透着夹衣一点点浸凉肌肤。姚茶心里冷笑,这事儿除了陈长庚,还能是谁泄露出去。

麦穗担心:“那怎么办,不如你住我家?”

没住你家都被陈长庚算计,再住你家还不知怎么被他嫉恨。姚茶不想上门找虐,笑着安慰麦穗:“没事,以后我就大大方方做你姐妹,孙进财他不敢硬来。”

“行!”麦穗握紧姚

茶微凉纤细的手,态度坚决“他敢硬来我领你去烟州府击鼓鸣冤!”

“好”姚茶笑着回握麦穗双手,即便秋风凉凉,两个姑娘相握的手也很温暖。

正阳街依旧繁华,为了陈长庚十八岁成人礼,麦穗大出血预备十两银子,请姚茶帮忙挑一身直裾深衣。

各色深衣摆了一桌子,姚茶一边挑一边为难:“咱们是姐妹,你家有喜事我是不是也该送份礼?”

麦穗不喜欢浅蓝、浅紫、浅红,吩咐小二:“这些不要,那身宝蓝色拿过来看看。”然后一边比划一边回答姚茶,“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这有什么好难的,你和长庚一起上过三年学算来还是同窗。”

“也是”姚茶心里忽然就光亮通透“那你买衣裳,我和我哥送他一根簪子,也是咱们一起长大的情谊。”

“好”麦穗笑的开心。

十月初一陈家小院再次张灯结彩。三足鱼缸挪走,西边垂丝海棠下铺着芦席向北摆着香案,香案东边是长几上边水盆、深衣、冠带,在西边曹大舅、廖成并排跪坐庄严肃穆。

东边枇杷树下观礼的是陈长庚同僚、乡邻和曹家表兄。

正屋麦穗仔细给陈长庚整好衣领衣摆:“别紧张,外边都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