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来,她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空荡荡的,眼睛看着她的嘴唇皮动着,耳朵边回旋着的却只有初夏天有一声没一声的蝉音。

她只晓得摇头,初时轻慢的,后来,几乎摇成了拨浪鼓。

柳嫂顿了话头,也敛了笑,神态严肃地盯着她,再度开口时,声音已压低了,“十几岁的青皮崽子,他懂什么,只有没处发的力全使在你身上。你不听我的,到时候有你哭的日子”

阿香僵住了,只觉得身上全部的血都被抽干了似的,又好像在大庭广众里,被人扒光了全部的衣衫。

柳嫂还在往下说,“你听说了吗前几天,隔壁村做嫂嫂的偷了小叔子,人就被捆到了村口的大树上,不给吃喝,路过的都要朝她吐上一口唾沫”

她没说下去,小满手里拿着几张新摘的箬竹叶,在她们的身后,就这么一言不发立着。

柳嫂多少有些尴尬,末了却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朝他笑了一笑,不痛不痒地说,“哟,小满回来啦。”

小满根本没睬她,好像也不介意被她看到,紧紧地拉过她的手,就把她一路拉回了里屋。

小满拉她进了屋,关上门,顺手又把门反拴上了。阿香一惊,他已走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把她推靠在墙壁上亲着。

彼时,正是日头最烈,最亮的时候。

少年的吻,却好像比这日光还炽,被这么亲着,她好像全身都快要烧着了似的,到他的手带着一种迫切地伸到她的衣钮上,又去扯她裤带,阿香方才回神,下意识着挣起来。

小满忽然低低唤了声,“嫂嫂。”

这两个字,她从没听他叫出来过,只听这样一声,再对上他仿佛带着一些伤痛的眼睛,心好像裂起一道口子,身子一点点的,就软化下来。

上衣还穿在身上,扣钮却全解了,应该遮掩的地方全袒在了外面,裤子又是直接褪到了脚踝,被小满强硬地按坐在了那一把平日里一直坐着的竹椅上,两条腿就被高举着分了开来,少年扶着她的腿,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置入。

他又唤她,“嫂嫂。”

隔起一道门,就是初夏的日光,亮的,刺眼的,往来的,还有那一些鼎沸嘈杂的蝉声,鸟叫,人声。

她不由自主扭过了头去,小满却伸了手,迫着她把头转过来,又迫着她将头埋下去,看着他们交合在一起的地方。

她第一回看得这么真切他深埋在她里面,她又含着他,两个人最羞耻的地方就这么紧密地合在一起。

她又分明地看见,他那一处,仍是白净的,根处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生出了一些从前没有的毛发。

小满动着,喘着,眼圈边洇着红,声音也有些疯魔似的,都变得不大像他了,“嫂嫂,你看着,不许躲”,忽然他又笑,“你看,我现在也有了毛丛,都是你传染给我的”

汗出过了一层,风干了,很快再出一层,日光,肉体,所有的所有,完全混杂地交织在一块,他又将她翻过来,再做,每一下像要把她整个人全拆吃入腹似地戳到最深处,阿香几乎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快被捅穿了,他弄得这样狠,这样凶地戳,口中却一声声,极轻极柔地唤她,“阿香,阿香”

他还没要射的意图,她被这么唤了几声,却先一步毫无预兆地挛痉着收缩起来,小满被她一绞,遂不及防的,也颤着,尽数都射进了她体内。

两个人好像两个还没开化的动物似的,赤裸着,浑身黏腻着,就这么静止着在地上跪坐了许久。

小满先回了神,阿香还呆呆坐着,整个人完全失了魂灵一样,他拿起衣服披到她的身上,心突然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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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抱她,又去握她手,语无伦次,几乎有些低声下气地一遍遍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迫你”

她没让他再说,一点点回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却从自己衣服的内袋里悄悄摸出一件东西,放到他手心里。

只香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绣成的,月白的底,绣的是一轮满月,背后藏着几枝嫩黄色的香草。

小满拿着,一动不动看着,心口跳起来,眼圈也慢慢红起来,只觉得好像捧着她的一颗心似的。

第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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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看看

暑日里,每一日的开端总归是那些燕雀唧唧叨叨的叫声,这时候,人往往都还稀里糊涂半沉在梦里,  终于是不得不起来了,柳嫂踏到前院,天还发灰发蒙的,没大亮,暑热却已经来势汹汹,从每一处的角落里蒸腾起来。

她去井边打水,看着井沿,好似每日例行公事一样,想起自己那个磕死在井沿上的不成器的儿子,接着伤怀一阵。

再看着井边上那布满了陈年裂纹和青苔的一圈地,又仿佛窥见了自己旧日里做童养媳的日子。

然而,这两桩事都不好多想,她打完了水,也就挥到了脑后,她又拿起苕帚,细细地扫着门前,突然隔了篱笆,听见一阵声响,再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两个人。

经过了端午那一回,阿香见了她,多少总是有些羞愧,眼睛闪躲着,人也僵硬着放不开来。

小满却总没脸没皮的,看见了自己,却反而把她的手抓得更紧而阿香,也就任由着他这样胡闹,仿佛心底里也是早认定了这回事一样。

柳嫂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再有什么转机,虽是万分无奈,也只有这么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小满抓着她的手,漂亮的眼睛睨过她,带着笑意,甚至透出一丝孩子气的得意。

柳嫂摇着头,只能在心里不住地暗骂,天杀的混小子。

长夏之中,并没什么新鲜事,唯一还能一提的,是街上忽然来了一对邪祟,不知道是哪一天到这镇上的,一男一女,都是高个儿,金黄色的头发,眼睛翠得发亮,像琉璃,也像狼,或者猫。他们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人们瞧见了,总是远远的避了开来,一面却又止不住好奇地探头张望。

他们被人张望着,却并不介意,干脆顿了脚步,两双碧眼珠子带着些笑意,大大方方地也去看着别人。

这一来,那些张望的人倒都不约而同地撇开了眼睛,在心里不住地道,晦气,晦气。

小满从没见过这两个传闻中的邪祟,光只是听别人头头是道地说起。

姓温的祖上曾参与过洋务运动,多少见过些世面,便有些嗤之以鼻地一笑,慢条斯理地道,“这才不是什么邪祟,这是两名洋人。前朝火烧圆明园的八国联军,就是像这样的洋人。”

虽然心里也都明白这两个人实际上与邪祟并不沾边,但这八国联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实在也并不比邪祟要好多少。

姓胡的心里有些发怵,口中却不屑地哼一声,“什么洋人,我看就是邪祟。不对,论起祸害,他们比邪祟都更坏。”

小满在一旁听着他们争辩,并不出声,心里却想,那八国联军的确是可恨极了。但是,人都有好有坏,洋人也是人,不应该一杆子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