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向高级别的比赛前进,Yaddo逐渐能够完全掌控自己,最终签约现在的车队,适应期过后,参加WRC的第二年,Yaddo拿到自己的第一个年度冠军。他并非媒体所言的“玩世不恭”,也并非大众以为的“天赋异秉”,人人关注的背后,是Yaddo咬牙坚持,忍受伤痛,每一个赛段认真准备全力以赴的结果。英国人天生的谨慎、坚持和责任感,Yaddo每一样都尽力发挥极致。
再见到童路之前,他的女朋友的确不少,于是舆论造成他“玩世不恭”的假象。Ikeana Hein也的确和他的关系甚好,以至曾经有过谈婚论嫁的打算。再见到童路之后的生活,按他母亲和妹妹的话来说就是“难以置信的疯狂”。
呆在伦敦的时间本就不多,Yaddo还是愿意经常连续开两个小时的车,穿过大半个伦敦跑到机场去找童路,大部分时间被告知她人根本不在伦敦,或者身处偌大机场的某个角落,完全没有工夫应付他。她的英国同事看着频繁出现在公司大楼的大名鼎鼎的“Yaddo Leison”惊讶异常,她却甚至对他的生活、职业、声名一无所知。偶尔遇上童路的空闲时间一起吃饭,Yaddo回到家中都被问道,“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不正常的笑?”
童路和同事前往指定的医院进行每年例行的全身检查后到China Town吃晚饭,翻阅一些中文报纸和杂志,在某些经济类媒体上看到康际的消息时,嘴角会不由自主的翘起,他果然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被几位女士认出是Yaddo Leison的华人妻子时,童路甚为尴尬,只好随声附和――这还真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再转头去看华文报纸上康际的大幅照片,苦笑,嫁给他,结果应该也是如此,婚姻从来不是好东西。
Yaddo周三下午参加一个艾滋病基金会邀请的慈善足球比赛,童路则辗转Edinburgh、Gatwick、Glasgow、Stansted、Southampton、Aberdeen六个机场进行为期3天的每个月例行机场设备检查。
与车队经理Braden商量好先行去美国波士顿,再与车队在墨西哥汇合。Yaddo和童路没有去Ikeana的春装发表会,充分安排好工作行程,搭上前往L.A的航班。
飞机上,童路蜷在靠窗的位子里阅读《The Travels》,偶尔转头看看坐在旁边时而搞怪时而安静的Yaddo,安心享受他们的短暂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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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L.A转机,五个小时后到达波士顿洛根机场。一片银装素裹,波士顿冬天与春天交会的时刻,空气闻起来都带着雪后清新的味道。Yaddo是第一次来波士顿,看起来与伦敦完全不同的城市,却有不同程度上辉煌的历史。
童路摇头,“不对,波士顿从来没有衰颓过,它丰富积淀的历史与战争全无关系,所以波士顿并不厚重。”
“那么上海呢?”Yaddo突然提到另外一个童路言语上一直避讳的城市,童路的家乡。
童路低头考虑,然后抬头平静说,“那个城市的历史无法言说。没有伦敦丰饶,没有纽约现代,或者,它上下不着,像个空中楼阁。”
Yaddo皱眉,不太理解这样的形容里带有的感情色彩究竟是褒是贬,“我一定要亲自去体验一下。”
按照安排,波士顿方面的负责人Yvonne接待他们直接到机场附近的酒店。Yvonne小姐不好意思地请Yaddo在她的帽子上签名,童路微笑等待,不无讽刺,“我越来越后悔。”
Yaddo神情紧张,“后悔嫁给我?”
笑容加深,轻轻呼气,“后悔我没有学习赛车,没有拿过年度冠军,没有那么漂亮的小姐找我签名。”
一把拥住她,将手心递到她面前,“挚爱的Edith Tong,请给Yaddo Leison一个亲笔签名。”
没有刻意适应时差,童路与Yaddo在非工作时间到波士顿街头游逛。童路是在西雅图上的大学,但康际却是在这座城市里打拼未来,关于这座城市的所有记忆都与康际有关。
这座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与伦敦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传统的欧洲建筑与现代美洲的精神相得益彰,融汇贯通,历史与现代碰撞所产生的不是破裂和碎片,而是更大的凝聚力,如核聚变或核裂变一般强大的力量。这座城市有过暴力,有过冲突,最终都又回归人类最美好的本质。
尤其穿梭在凹凸有致的古旧建筑之间,走在文化气味浓厚的图书馆美术馆音乐厅博物馆回廊,Yaddo洋溢的英国人特有的文化底蕴与那个在赛车场上的“快手”完全不同。
在波士顿停留三天之后,Yaddo独自飞往墨西哥与车队汇合。童路则继续留在洛根机场与大堆的文件大堆的人作战,Welson从伦敦飞来帮忙。
童路必须为公司争取这一纸合同中的有利位置,要想改变机场目前频频亏损服务质量低下的局面,公司要获取尽可能大的主动权,在更新机场设施、室内设计、员工培训、周边环境等方面,童路代表的英国机场集团的立场都需强硬。
Yaddo到达墨西哥,立即投入今年的第三场比赛,亦即今年的第一场砂砾赛。与瑞典、蒙特卡洛的冰雪赛段不同,墨西哥的砂砾赛段绝对考验车手、领航员以及整个车队。全长分为3个LEG,共计1040.67公里,包含15个长达394.43公里的SS(Special Stages)和646.24公里的RS(Road Section)路段。砂砾路对于轮胎是一大考验,新的赛事规则又规定各车手轮胎使用上限为60条,虽没有如瑞典的夜间赛段,但Yaddo和Bernie需要与所有外界因素斗智斗勇。
车队派出两部车,一部Yaddo与Bernie搭档,英国人与爱尔兰人,Bernie才是真正厉害,他必须负责驾驶过程之外的所有琐事,在驾驶过程中,还必须完全掌握每一天比赛的正确方位和路线,并在赛段里及时准确提供前方的路况。另一部车由比Yaddo年长几岁的法国人Alfred和阿根廷人Hunger控制,同一车队内虽有竞争,但更多的是共同的协力合作。
再一次两地分隔,再一次各自投入自己的流水线,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童路从来不关心Yaddo的比赛过程――这也是令Yaddo最不满的一条――她对这样条例设置多如牛毛,并付诸全力开足马力与“人为创造的自然”斗争的比赛无法理解,也就无法接受。
唯一一次说服她前往赫尔辛基观看比赛,Yaddo费尽口舌,却在之后起到反效果:童路拒绝任何再一次到比赛现场。除去知道他是第一或者其他名次,她对他的这份工作表示基本的尊重,但绝不插手。
与多年来的老对手西班牙人Solberg在车手集中营碰面,两个人同一年作为新人加入WRC的顶级赛事,时时刻刻被观众媒体作比较,多年来轮流坐上年度冠军的位置,这种亦敌亦友的情谊彼此都珍惜,比赛中他们毫不留情,比赛下他们都对葡萄酒颇有研究。
童路在婚礼上见过这个可爱非常的西班牙人,当时Solberg开玩笑说,“要不是我那天谦让,最后的年度冠军就是我,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Yaddo比赛前来求我,因为他说他要在比赛后向你求婚。”
和车队的同事最后确定赛程中的时间、轮胎、路线、通讯安排,Yaddo和Bernie小心开慢车熟悉全部路程,对第二天正式开始的比赛信心满满。
挂电话给童路,得知和波士顿当地政府的洽谈已经到达最后阶段,如无意外,6天后CEO Ferryman会来波士顿正式签署合约,“比赛结束后我去波士顿,然后一起返回伦敦?”
“你们车队的同事一定认为Edith Tong是他们最大的障碍物和敌人。”话虽如此,童路已经接受他的提议。
Yaddo大笑摇头,把电话递给身边一位专门负责车辆引擎的同事Bruce,示意Bruce告诉电话那头的童路他到底怎么想,Bruce大方坦言,“Edith吗?Yaddo归心似箭,由此,你才是我们的引擎和推进剂。”
波士顿机场原来的工作人员一直担心政府与英国机场集团的签约,将关系到他们的就业和生计。随着谈判的明朗化以及波士顿政府的最后明确表态,他们被告知,如果签约成功,他们将直接划归为英国机场集团的正式员工,并按照美国的正常就业标准给予不同程度上的加薪,相应的,波士顿机场原本的经营体制将会有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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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C的赛车手们在墨西哥为全世界车迷上演好戏。所有参赛的车辆必须严格按照赛会规定的行驶路线,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分站目标,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车子的维修检测。
第一天比赛,Yaddo拿下五个SS赛段的三个第一,以9秒的优势领先第二位Solberg,却让改装车的前翼发生小意外,前7位车手的时间差距加起来不超过1分钟,墨西哥赛段对每辆车公平。
第二天的RS赛段Yaddo开足马力,与Bernie默契配合,虽然车前翼的损伤加剧,但在最后阶段超过一直跑在他前面的年轻车手,Solberg因为中途引擎熄火拉大与Yaddo之间的时间差距。
第三天的比赛无疑最为艰苦,稳稳控制住过弯时稍有不良反应的车子,与路面飞扬起的滚滚浓尘沙砾作战,Yaddo的嘴里不断高喊“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顺利以第一名结束墨西哥的比赛,接受身体检查,参加新闻发布会,拒绝晚上的庆功会,顾不上连续几天来的疲惫,Yaddo搭上飞往波士顿的航班,与童路汇合,他们该有自己的方式庆祝。
下机后Yaddo拨电话给童路,却被Welson告知,童路刚刚在会议中途接到一个电话后立即退席叫了的士前往波士顿中心医院。
不解,疑惑,担心,多种复杂情绪伴着疲惫一齐上涌,一向对工作最为重视的童路居然在会议中途退场?Yaddo印象深刻某次自己无意识闯进童路与几个同事在小型会客室内的讨论之后,当天晚上,他与童路就是一顿争吵,自那之后,他再不会在工作时间打扰。
立即出发直接前往波士顿中心医院,他担心童路的身体不适。
差一点在医院内造成混乱――医院中庭的分众电视4个小时前刚刚播放过WRC的比赛结果,4个小时后电视里的冠军就出现在这,工作人员和病患都大感惊讶。
“请问是否有一位亚裔的小姐刚刚来就医?”他神情紧张,仍有英国绅士的礼貌和沉稳。
前台的服务护士摇头,“可能不低于30位。”
“那么……”Yaddo突然想到钱包,掏出示意照片中的童路,“是否有见过这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