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春天也来了吧?这几天她是怎么过来的?如自己一般乱七八糟,还是继续她无可奈何的忙碌无法顾及正常三餐?新闻里已经报道英国机场集团与波士顿政府正式签约,她该回来了吗?那个病房里冲动的争吵场面重又浮现,仍然介意停留在那个中国男人额头上的吻,三年来,他真的不能进驻她的内心吗?
搭的士回到父母家,他20岁之前完全倚赖的家。已经接近十一点,母亲与Tina还在客厅内聊天,眼见Yaddo回来,打开门站在那里,大吃一惊。他早该知道这两个多星期来家人也在为自己以及自己的婚姻担心,于是站在门口的Yaddo声音低弱但坚定抱歉的说,“对不起。”
大喜过望,母亲给他一杯温热牛奶。
心情平静的与母亲妹妹叙述事情的全部经过,自己的嫉妒心,计较这段婚姻里的诸多不满,当然以及自己的爱。
Tina握住哥哥的手,意味深重的微笑,她可是亲眼目睹当年自己潇洒绅士出类拔萃的哥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无从把握患得患失,“哥哥,你真是太傻。也许只是误会。若不问清楚,你会失掉Edith。”
母亲点头,这个儿子啊,又摇头,“两个人共同经营的婚姻,比想象中的要难许多。如果斤斤计较付出与收获,幸福永远不会来。”
Yaddo长长叹气。
听见身后父亲沉稳的声音,“分居协议还没有签吧?”
Yaddo立即拨通Welson的电话,询问童路何时会回来伦敦。
Welson又惊又喜的握着手机,“恐怕还要一个星期,Edith要留在波士顿负责签约初期的全部事务。”
希望又转失望。
Bernie正在车库计算机室最后模拟赛道路线时,慌乱跑进来的同事告知,Yaddo在泥泞不堪的第二弯道发生小意外,初步断定为左手臂骨折,被送往最近的圣玛丽医院。不是愚人节玩笑?立即赶往医院,Yaddo全身都是保险!
幸而不是什么大碍,看见Yaddo还能坐在急症室里边与护士小姐开玩笑边任她做固定包扎,详细询问医生他的伤势以及需要多久的恢复期,Bernie与同来的车队经理Brander、经纪人Panel放心下来,“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愚人节玩笑,还真是祸不单行……”
Yaddo面容严肃下来,然后出人意料的大声笑起来,“Bernie,I am now weak enough to know I can not do everything alone.”
“居然笑的出来,你最好不要看见伦敦明天的太阳!”
就是这一句,Yaddo做了决定,“Panel,马上订最快去波士顿的机票,允许我暂时消失,”转向Brander,“不论结果如何,四天后我会在新西兰与你们汇合。”
赶回阿克顿别墅收拾简单行李,挂电话给母亲说自己决定要去波士顿把童路找回来。带上还没有签字的分居协议,还有Ikeana送给童路的两套亮白春装,还有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电话铃又响。居然是刚从南非回来的弟弟Stony,“哥,男人用剃须刀修饰的不仅仅是脸,而是心态和理想,你还需要刮一下胡子。”
“Point taken!”
左手仍缠着绑带,刮起胡子来并不方便。但是看着混杂在泡沫中被卷入下水道的坚硬须发,对着镜子里面现在而非过去的自己,Yaddo不由自主的发笑。迈出家门,伦敦三月底的春风鲜润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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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虽然知道自己开车再快也决不会快过现在一万英尺高空上的飞机,Yaddo却还是不停嚷嚷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像极自己在比赛时与Bernie无意识的对话。17个小时如坐针毡。Yaddo从未体会过有另一个伦敦之外的城市让他如此向往。
波士顿也是春天呢。
从停机坪的货运储存仓库回到临时办公室,童路被告知有人在会客室等她。
于是匆忙推迟与下一个零售商的见面,赶到会客室。
轻轻推开门,站在大落地窗旁的背影,却是Yaddo,左手臂上缠着绷带。透过落地窗,可以望见楼下机场大厅里人潮涌动。原来是要亲自来送协议书,童路暗中嘲笑自己,那么到时候两个人该清楚了结一下了。
合上门,“Yaddo。”
Yaddo转过身来,笑容放大,只是静静站着朝她微笑,很久不见的笑容,“Edith,我还没有签字。”
童路惊讶错愕,这个长久没有看到的过分张扬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有签字不是来确认分居细节?视线在他的左手绑带和脸庞上反复跳跃,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笑容继续。
突然出现的问句,童路完全没有准备。提出离婚的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宣布不要离婚的也是他,难道?难道他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愚人节是昨天,所以我不是在说笑,”Yaddo右手举着协议书朝童路走去,“飞机上的17个小时比我们分隔的18天还要长,请给我和我们机会。”
这个转折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中文没有,英文没有,童路看不见自己此时的神情如何复杂。
可是Yaddo看得见,他张开没有受伤的右手,把思维仍然没有转过来的童路抱进怀里,亲吻她的发稍,“I came,I saw and we start again。”
Reign原本想通知童路与下一个特许商的会议马上开始,推开门,却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当场愣住。
童路立即挣开Yaddo的怀抱,不想大力碰触到Yaddo的左臂,疼痛袭来,童路一下慌乱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有没有药?”
Reign意识到他要是继续站在这里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于是轻咳两声,“那个,我会跟ESTEE LAUDER(雅诗兰黛)的负责人说他们的香水魅力远远不及Yaddo Leison,会议我一个人可以搞定,你们继续。”然后接收到Yaddo感谢性质的微笑点头。
门重又关上,童路回过头来,看着Yaddo,“开车受伤的?”
Yaddo点头,“过第二弯角的时候突然想到Alfred送的秘密, Be loving to those who love you. Be loving to those who do not love you, and they may change。然后忘了左打方向盘,撞到旁边的护墙上。”
童路不相信的瞪着他,“五届WRC年度冠军Yaddo Leison忘了打方向盘?”
但Yaddo陈述的是事实,张开右手再次试图拥抱她,“都是因为你,”不顾她的拒绝手势,“我爱你。”
中午的休息时间真正成为休息时间,Welson喜悦异常。
童路送Yaddo去酒店休息。这个转折真的太过迅速,趁Yaddo上洗手间的时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就和好了?那之前的离婚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就这样而已?他们之间所有的问题可以清零重来?要不要告诉他孩子?还是应该再观望?
思考间,Yaddo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指指自己的左臂绷带,“能不能帮忙?”
童路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尽量不碰到左臂的夹板。拿新的毛巾拧干帮他擦脸,然后是脖子,手腕却被Yaddo握住,动作停下来,童路不解,抬头看他,Yaddo凑近脸庞,抵靠她的额头,“我想你。”
微笑,这一句才是诱惑,童路深深吸气,微微踮起脚尖,长吻。
半个多月来的相互怨恨猜疑想念以及爱,一个长吻即可消融。
得知康际已经出院返回上海,洛根机场的大小事务也已经接近尾声,Yaddo得寸进尺的提要求,“愿不愿明天和我一起去新西兰,第二次去现场看比赛?”
童路皱眉头,立即摇头,手里继续缠绕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