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道说的不是最近陛下接待大齐国使者的事情吗,他们说要公主去和亲……公主!”
还没等她说完,手中的珠钗就被推开,她磕到桌角,这下子明白过来,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坏了!”
跟着跑了出去,女孩的身影早就寻不到了。
她直直奔向东宫,顾不得一路宫人惊异的眼神,完全没有能力思考任何事情。
东宫外的侍卫看到是太子最喜欢的皇妹,正想去通报,嘴还没张开就看见娇俏的身影冲了进去,一众人大惊失色,忙去拦。
“你们不准碰本宫!”
他们哪里敢动手,只能凭借身子拦住她。
“让开!你们脑袋不想要了吗!”她怒喝,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了,硬着头皮就往里面冲。
“够了!”顾珅明站出来见宫内乱作一团,神色骤然暗下来。
“皇兄!”她像是看到了希望,挥着手大声喊着。
顾珅明抬眼给了一个手势,侍卫退了下去。
他淡淡道:“你先跟我进来。”
一进门他就忍不住开口:“你看你是什么样子,你是公主!你在干什么,要硬闯东宫吗……”
“皇兄,我不要去和亲!”
顾珅明没想到她是来说这个事的,顿住,而后冷冷看向她:“这话是谁和你说的?”
她拉住他的衣袖,像往日一样撒着娇:“皇兄,你最疼渊儿了对不对,我不想去和亲。”
平日里顾珅明会亲昵地捏捏她的脸蛋,事事应着她,可唯独今日,他毫不留情地将袖子扯回,转过身,声音冰冷:“渊儿,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这是我的事!”顾渊走到他身前,珠钗晃的叮叮作响,“皇兄,我不会去和亲的!”
顾珅明盯着她,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神情,“渊儿,你以为这件事你做的了主吗?”
“此事父皇已定,就算是我出面也绝不可能扭转。”
他走到椅子前坐下,端杯茶喝下:“你只需要安心待在凌云阁,你放心,和亲之后你依旧是最尊贵的身份。”
大夏国未出阁且适婚的皇女只有顾渊一个,更何况那个大齐国的皇子这次像是有备而来,指明要大夏三公主,还许下皇后之位,便是让他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扑通”
他手一抖,抬眼,眼前从来嚣张的妹妹跪在他面前,她皱眉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意,一点一点挪向他:“皇兄,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和亲……我不能去和亲,我真的不能去!”
她哭的悲楚,挪开眼睛,手下握的更加用力,他沉声道:“你为何不能去,是因为什么,池将军吗?”
顾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顾珅明不傻也不瞎,他比他们都要年长一些,宫里也有妾氏,这些小心思逃不开他的眼神。
“哼!”茶杯被用力摔在桌子上,顾珅明压住怒意和心疼,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说道,“你以为你不去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吗?我的好妹妹,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去和亲,你和池将军也绝无可能,你觉得池鱼今日这个地位他能娶你吗!这个天下会允许你们在一起吗!”
池鱼手握重兵,又是当朝新贵,背后承载父亲的萌荫,如今朝堂已经对他有诸多不满,饶是父皇也不敢对他有实质性处罚,怎么可能再把他的女儿赐给他做庇护。
顾渊无助地看着他,她抓着他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不关他的事,都是我一人……都是我一人……”
“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顾珅明心里也不好受,他看着顾渊从小长到大,早就把她当成嫡亲的妹妹来对待,可局势当前,他也不得不狠心。
叹了一口气:“渊儿,你若是不去,你以为只有你遭殃吗?大夏和大齐的关系一向不算交好,这几年来大齐边境多次逾矩,狼子野心昭之若然,此次也是权宜之计。”
“若是齐夏两国交战,你和池将军且不说,整个大夏国的百姓都要跟着遭殃。”
如坠冰窖,她喃喃重复:“百姓也会遭殃……”
“渊儿,你不只是顾渊,更不只是我的妹妹,父皇的女儿,你还是大夏国的公主,你肩上背负的是整个大夏的国运,是大夏的所有百姓,这是你的宿命,你身为公主的宿命,你懂吗?”
冷,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冷。
冷的她四肢发麻。
耳边一阵空明,她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某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酷刑,让她清楚地感受到她还活着,听见这般残忍的命数。
她的宿命。
这都是她的宿命。
在顾珅明离开时拉住他的衣摆:“我还有话没和他说。”
无情地把衣摆抽开:“不必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从今日到和亲那日,你就安心待在东宫就好。”
她倒在地上,再难抑住哭泣,浑身都痛,从来没这么痛过,揪住胸口处的衣服,明明悲伤到无可附加,可她就是没办法出声,眼泪止不住地出来,抓住香囊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呼喊那个名字。
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
那日,后花园假石处,小将军站在原地捏着香囊一天一夜都没有等来想见人的身影,天光刚亮起就被紧急军令匆匆叫走。
在走之前怕她回来见不到他,将提前准备好的满满一袋子粉色珍珠放在地上。
冷风吹过,撩起袋子的一角,里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斜斜写着
「池鱼思顾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