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重的让她抬不起来，昏黄的灯光下他笑得随意，半垂的眼皮遮住了太多情绪，让她抓不住那一点点不同寻常的黯淡。
“怎么了吗？”沉默半晌，她问道。
顾渊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车，在风中声音也有些破碎：“车来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他在赶她走。
往前迈一步，他跟着后退一步，沈池鱼不再动，固执地问他：“不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沈池鱼。”他漫不经心地插着口袋，嘴角带着笑，开玩笑似的和她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骑机车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不会是社会混混吧。”
沈池鱼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论坛里的话，“你看到了？”
“嗯，闹得挺热闹就看见了。”他点头承认。
她抿了抿唇，解释道：“这都是小事，没几天热度就下去了，你不用太在意。”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看见热闹自然想要往上凑，等过几天大家依旧会回归到自己的生活，这件事就不会有其他影响了。
“你发的那个，是不是想要把热度降下去？”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点头：“你别误会，吴箐桐跟我说这样是最好的方式。”
她没有想要借这件事捆绑他，更没有想其他更多的事情。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真的不用在意。”她又安慰道。
“和我没关系啊。”顾渊说不出来的酸涩，他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她发那条时是不是真的有过半分和他看见那条时同样的心思。
他抬眼看着她，声音很轻，“沈池鱼，要错过车了，快过去。”
她不清楚他话中的其他意思，没有动作：“不可以坐你的车了吗？”
如果他不喜欢她坐，那为什么后备箱里一直备着那个头盔。
公交车没有刻意等任何人，停下之后等下面的人都上来就缓缓继续直行。
“对。”他回答的干脆，“你不是也很害怕吗？”
昨天他已经尽量开的很慢了，但是她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从车上下来脸色都有些泛白。
垂下眼睛，她承认昨天是有些怕。
“我帮你叫了车。”他低下头手在屏幕上很快地划着，把车牌号发到她手机上，淡淡说着，“我这几天也比较忙，可能最近就不来接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要和我说一声。”
风很大，她被吹得半眯着眼睛，无力反抗。
急匆匆地说完，像是在躲着什么，他自顾自跨上车就离开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就是他那天说的一样，除了在手机上时不时聊几句之外，他真的没有在学校门口出现过。
学校里的热帖也随着冬日的降临跟着温度一般也渐渐降下来，虽然传言仍在校园里时不时出现，但也只是饭后闲谈，没有更多的影响。
沈池鱼一开始还有些在意，后来到了第四季度人一忙，想到顾渊也许真的是因为店里比较忙，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不再管了。
“方羽，我是不是不亲自来，冬天过了你都记不起来！”吴箐桐拿着帽子没好气地念叨着。
被叫做方羽的短发女孩天生一张娃娃脸，讨好地笑着：“怎么会呢箐桐，这不是这几天比较忙给忘了嘛，而且你看，我给你保存的很好，你就别生气了。”
吴箐桐这个帽子是上个月刚在Dior买的最新款，攒了整整半年的钱，自己还没带过几次，因为方羽要去约会就借出去了，结果拖了整整一个月也没还，无奈之下这次她只好跟着她一起回家取。
方羽住的地方不在a市中心，兜兜转转倒了好几班车才到，闹市区各式各样的店铺罗列，与市中心的热闹不同，市中心是繁华，这里更具烟火气。
吴箐桐才不想相信她的话，总之这一次的教训让她记住再也不会随便把东西借出去了，走到卖糖葫芦的地方，她被这种老式做法吸引了目光。
方羽眼尖瞧见她喜欢，率先上去问道：“老板，你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八块一串，十五两串！”
“来两串！”她主动付钱。
把糖葫芦分给吴箐桐一串：“好箐桐，你就别生气了，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不知道我吗？”
看着莹亮的糖葫芦，吴箐桐忍不住咽口水，表面却还端着架子，面无表情地接过，“行，那说好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我保证！”
两个人又恢复了说说笑笑，吴箐桐张大嘴巴正准备咬下糖葫芦，一抬眼就看见闹市之中各位炸眼的一家店商。
Fish in the pond
整个大街，这样不接地气的店独此一家，不过，吸引她的并不是这家店的店名，而是店内某一个尤为熟悉的身影。
方羽正一边走一边讲着今天课堂上的趣事，一转头就发现人不见了，回头看才发现她站在一家店门口愣神，跑过去跟着看去：“Fish in the pond？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她记得吴箐桐不是很喜欢去酒吧，准确来说，她们两个都是酒蒙子，别说酒吧，连酒都不怎么碰。
“你要是喜欢要不进去看看？我弟弟也在这里面打工，有熟人，你放心！”她拍着胸脯颇为骄傲地保证。
“你弟弟？”吴箐桐随意地回道，越看越眼熟，她今天没什么课，所以出来的早，现在店里还没什么人。
方羽点点头，然后指着里面另一个人说道：“就是他，方凡，我那个没出息的弟弟。”
她指的人现在正趴在吧台一脸痛苦地品着自己调的酒，刚喝一口差点就喷出来。
当初她还不同意他来这里打工，觉得酒吧这种地方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难免会带坏他。
结果这臭小子混不吝地靠在墙上吐着烟笑道：“姐，我还用被带坏吗，就我这样的，别把来酒吧的带坏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