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消消气呀!”浮石抹着眼泪劝道,“再气也不?能伤了自个的身子?,那贱人赵氏多得是把柄在我们手中,公子?何不?暂忍一时,日后自然多得是机会报复。咱们眼下更重要的敌人,是贱人崔锦程啊!”
崔青衍想想更气了,让赵氏去煽风点火没能把崔锦程撵出?府,反而把他后院的权力给夺了一半去。
“虽说我们有赵氏的把柄,可我们的把柄也一样?在人家手中。”他们从前一起干得勾当,那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男人怒不?可遏,眼下实在是走投无路,父亲大人的病又耽搁不?起。
崔青衍眸色一沉,行至桌案提笔撰写,将信纸包好,又掏出?秘章,在信封封口?处印上“水蛇”图案。
“送去吧。”男人语气里多了些?无力。
浮石谨慎收好,去寻那日送信的家厮。
另一边,段乞宁刚忙完手上初春的第?一批货,总算有时间暂歇一下,她特地把多财唤来盘问。
在得知崔锦程醒后先?关心?的是黄梨其次是他的妻主?,段乞宁执笔的手一顿,随后她将毛笔丢在案桌上。
女?人点开系统面板查询,好感?度仍是纹丝不?动,这便更令她眉色耷拉,也更让她坚定不?去看他的念头?。
故而一连多日,崔小少?爷都没能见到段乞宁,一打听?就是妻主?公事繁忙。
不?过这也并?非是借口?,段乞宁最近确实忙的是不?可开交,尤其是阿潮将另一块“秘钥”取回来时,女?人在烛火下端详那枚蝴蝶图案银器,摇下近日第?五次头?。
手里的这只蝴蝶,始终没有少?年身上的那只灵动。
哪怕她已将刺青纹路拓印细致,可偌大晾州城盛产翡翠珠宝工艺,对这铁器银器锻造属实是专业不?对口?,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而大延王朝金属冶炼工艺最拔尖的地方,在京州,天女?脚下。
银器在手中把玩许久,段乞宁抑是思忖多久,终于,她将阿潮唤来,把失败的成?品和拓印图悉数用信封包好,“替我跑一趟,交给京州‘逐鹿镖局’的马夫阿也,就说是钓月娘子?所托。”
阿潮眼眸一怔,抬手接过。
段乞宁浅笑着,“不?记得了?”
“记得……”
阿潮闷声道。“阿也”这个男人,已经死去的阿秉曾和他提过。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烈酒
那?还是她南下桑州的事, 有一段时间,正巧她将阿潮派出去打探蛊毒解法?,身旁没?有男人,这才被那?个少年钻了空子。
当年, 少年阿也随鏢局押解货物, 从京城赶往大幽国度, 途中在田螺村附近遭遇劫匪,鏢局随行死的死伤的伤, 阿也也在劫难逃,山匪的陌刀一举砍向少年的右肩。
馬车失控, 自山丘之上側翻,阿也在大雨磅礴的泥濘中翻滾, 好巧不巧的, 滾落到钓月娘子的田庄里?。
温柔和煦、明艳烂漫的钓月娘子自然是菩萨心肠, 将那?少年捡回家养伤。
钓月娘子打水给他清洗, 臉上泥濘洗淨, 露出他板正的京城人士模样约莫十七岁的样子,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俊朗非凡, 头戴黑金祥云纹路的抹额。
少年道,他无家族之姓,在京州逐鹿镖局喂馬赶马,故以行当为姓,姓字“马”,名字“也”,叫做“马也”。
钓月娘子念了两声, 噗嗤一笑?,整得那?少年登时双颊飞红:“你笑?什?么?”
钓月娘子:“好拗口?的名,那?我喚你‘阿也’吧。”
少年星眸轻垂,允了:“那?我该如何称呼你,神仙姐姐?”
女?人道街坊邻居皆喚她为“钓月娘子”,少年不信,笃定这是假名,不依不挠。
钓月娘子眨了眨眼,“你不若就唤我神仙姐姐,像我这般人美心善的女?娘,你在这田间可寻不到第二个。”
“厚臉皮。”阿也移开眼瞳,低低骂了声。
少年那?身刀伤處理起来很是棘手,血雖是止住,可是他此?前在山间里?打滚,沾了太多杂质在里?头。
他倒也是个狠人,这么重的伤愣是不吭,还有心情同她嬉皮笑?脸。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将身子清洗一番,小心處理伤口?里?的碎泥子。
“无妨,我走南闯北惯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阿也还故作无所谓的模样耸肩,他这一耸,拉扯伤口?裂开,鲜血哗啦啦地涌出来,疼得他眉毛都歪了。
可这山野山间的,别说是医娘了,连个赤脚郎中都寻不到,情况危急,钓月娘子只好自个亲自上场了。
少年多少惶恐,“你你你这能行吗!”
钓月娘子已将陈封许久的烈酒拿出,灯口?烫刀。
阿也瞧见她那?架势,便知她当真有两三把刷子,反手捞过自己的马尾辫缠在口?中咬紧,解下半邊衣袍,只露出一点点右肩,沉声道:“那?你来吧,神仙姐姐。”
钓月娘子手确实有点抖,她一手托举灯火,一手执拿小刀挑着?伤口?里?的泥泞,處理干淨后,会泼上一些酒水。
至始至终,少年咬牙硬撑,脸色近乎惨白?,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液。
他的双手被捏成拳放在大腿上,原来束袖的绑带也被他解了,衣衫袖子被他卷起,箍在臂弯间,段乞宁得以看见他的那?颗守身砂。
鲜艳夺目,比肩头的血都要泣红,烙印在右手腕正中心,不偏不倚。
钓月娘子这细看一会发?呆的功夫,刀刃偏了几分,戳到少年的肉里?,阿也的嘴角溢出两声闷哼。
是很动人的少年郎音色,有着?玩世不恭的恣意,便是伤着?,也清澈如泉。不过那?少年只哼哼唧唧了一瞬,很快咬牙切齿道:“神仙姐姐,你莫不是要谋害我……你和那?些山匪是一伙的吧!”
“对?不住对?不住……”钓月娘子干巴巴笑?两声,收起不太干净的心思,处理少年肩上最繁琐的一处。
做完这一切,钓月娘子才意识到这不过是开始,更耗费精力的还在后头埋藏在肩膀以下,已经和后背衣料混在一起的伤口?,那?里?才是真正的血肉模糊。
钓月娘子唯恐直接拉扯黄花小郎君的衣衫不妥,收刀请示:“余下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