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又?过一个时辰,她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弯刀破开洞外的山風,阿潮浑身是伤踏着风雪朝她走来。

“属下来迟,”男人?自责、懊恼,拥她入怀,嘶哑的嗓音摩挲在她耳畔,“宁宁受苦了……”

段乞宁神色微动,大抵是想?到阴差陽错间死掉的人?是阿秉,有?种难言的恻隐之情浮上,她反手拥住阿潮。

听朱可?瑛说,太陽落山之际,挑战台上只有?段乞宁和?诺敏未归。

有?女娘言道,曾在雪林深处见到二人?交手。

可?是左等?右等?,最?后众人?只等?到段乞宁的汗血宝马形单影只奔回部落,阿潮便知出事?了。

他即刻出发,片刻不停,冒着风雪只身前往雪林深处,纵有?拦路狼熊,男人?也无惧无畏地斩杀过去,发了疯似得要寻到她。

从日落到天明,哪怕被针叶和?荆棘扎得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男人?辗转在雪州的无人?之境,他给自己设下期限,若是午时都未寻到段乞宁,他便自刎于?风雪中。

山穷水复之时,阿潮嗅到燃烟味,这才将段乞宁寻到。

……

从无人?之境脱困,段乞宁将崔锦程送去医馆,郎中道他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段乞宁一掷千金,各种人?参雪莲换着续命,终是吊回一口气,足足养上三日才将崔小少爷的气色养回。

伤好之后的崔锦程鲜少说话,坐車回晾时一语未发,更多?时候,他只是在磕磕绊绊的行径途中安靜地望着段乞宁。

一條白绫缠绕在他的左手腕间,遮挡住那里的伤痕。他的目光潮.湿、直白,纵然段乞宁故作?淡漠无视,可?走了三天三夜后还是忍受不了,索性离开马車,换到和?朱可?瑛同乘一辆。

朱可?瑛八卦她不和?崔锦程同乘的原因,段乞宁喝茶不语,一块奶酪糕塞嘴里。

雪林遇刺之事?牵连甚广,段乞宁未曾和?旁人?言说,只道是诺敏伺机偷袭,死于?非命。

一番旁敲側击,段乞宁从朱可?瑛口中打探消息,证实那日为首的黑衣女人?便是尚佳和?。

段乞宁的疑点很快转移到晾州知州和?大莽王朝的关系上:尚佳和?为什么能差遣大莽边境骑兵为她所?用?

尚佳和?和?那个女人?长相相似,玉梢公子是否知道这件事??

可?无论怎么猜测,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她早已身在局中,从接收崔锦程入府那刻,不!或许更早,从她身上有?象征金属性秘钥的那刻起。

只要她有?这个烙印,就不可?避免的会被卷入到这场纷争中。

而今这出行一趟,崔锦程朝思暮想的人是见着了,钱也花了,命也差点没了。好歹有?所?收获,那便是段乞宁将秘钥五分之二的线索掌握在手中。

就是不知道余下的水象秘钥、火象秘钥和?土象秘钥各在何处。

思及此,段乞宁捏捏眉心。

本想?着規避剧情就能安担,但眼下她就是不想?上桌恐怕也得上桌,往后估计更没有?什么安生日子能过了。

因为她记得,这个年过完的初夏,大莽和?大延的边境动荡,原书女主作?为人?质筹码的期限到期,会被凰帝接回大延对應小说原著第一章:《回国?》。

同一年秋,朝局暴.乱,段家覆灭,“段乞宁”被赶出晾州,等?待她的是悲惨的炮灰结局……

照眼下这样行情,还不知道数月后会发生何事?。

段乞宁倏然想?起崔锦程那双露.骨且复杂的眼眸,那样的眼神,应当是望向?赫连晴而不是她!

但话又?说回来,崔锦程喜欢她未必是坏事?……可?利用感情,终归是下下策,不得已的手段。

朱可?瑛见她想?得出神,撞撞段乞宁的胳膊肘:“宁宁,怎么你?没把阿努带上,我?看那小子倾心?于?你?,是个死心?塌地的。”

段乞宁回神,抖落衣裙里的奶酪糕渣,玩笑道:“两袖清风岂敢误佳人?~”

“你?在瞎说什么呢?谁人?不知晾州首富姓段,这可?不像从前的段大少主。”

段乞宁不反驳,她就是觉得以后日子不太平,万一真流落街头,难道还要讓那小郎君跟着她一起吃苦受罪吗?还不如让他好好待在雪原。

更何况诺敏已死,他最?大的威胁已不在人?世。雪原离崔锦程母父流放的地方毗邻,就当留个眼线,凡事?也方便照应。

“当外室是吧?”朱可?瑛突然道,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家花那有?野花香,逢年过节就去雪州偷.情。”

段乞宁差点噎住:“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我?脑子里每天当然在想?你?啊宁宁~”朱可?瑛贴贴过来,肉麻得很,“你?都不知道那天太阳落山没见到你?回来,我?有?多?担心?你?!”

段乞宁被她摇晃着,思绪飘远,想?起书里对“朱可?瑛”结局的描写,作?为原著龙套角色,恶毒女配“段乞宁”的狐朋狗友,自然也没有?个好下场。

段家被灭那日,朱可?瑛死在护送段乞宁出城的路上,祖传的伯爵府门楣到此香火尽断。

“瑛瑛,回晾州后,我?们就不要再来往了。”段乞宁忽然道。

“啊?”朱可?瑛愣了一下,只当她在开玩笑,“不要嘛宁宁~我?就要和?你?天下第一好。”

“我?是认真的。”她偏过头看着她,一脸冷漠。

朱可?瑛怔了怔,收回手:“干嘛啊……”

两个人?从前大大小小的架吵过不少,但大多?数是在她们年岁尚小的时候,长大后开了窍,志同道合臭味相投,几乎再没发生过口角。

但朱可?瑛很清楚,段乞宁这副摸样,确实没在玩闹,“你?生什么气了?”

段乞宁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从晾州带来的头牌公子,伤了我?的男人?。”

片刻后,段乞宁被赶下马車,朱可?瑛抄起坐垫上的靠枕往外砸,“好你?个段乞宁!为了你?的白玉盘就要和?我?绝交!为了一个狗屁男人?!重色亲友!你?忘了他当初是怎样对你?的吗?活该你?舔狗!滚下去!滚回去当崔锦程的狗!就当我?朱可?瑛眼瞎!……”

动静之大,周围八辆齐驱的车马中,家厮女使们皆撩开帘子观望,气都不敢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