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过好几任男朋友,哄男人的手法再熟悉不过,擦眼泪这种低阶技能更是手到擒来。

是以,她的指法轻柔怜惜,力度卡得刚刚好,让崔锦程彻底怔愣住,灰黑色的眼眸都睁大不少。

这事本就是她不知晓书里的设定细节,并不是刻意要为难他的意思。若真要算账的话,她与崔锦程的过节无非就是穿书第一天被泼的那盆馊菜汤,她此前已经用兔子尾巴报复回去了,算是扯平。

反正道歉段乞宁是不会道的,崔锦程这一身伤看是还是要看的,于是她替他擦完泪,望着少年尚处在怔愣中的模样,垂手道,“那就这样吧,我将他的伤情口述一番,汪娘子你听着开些药方。”

她说话时一直是看向崔锦程的,很轻易就捕捉到他回过神的那一瞬间他从诧异,到不解,再到紧张。

段乞宁很享受这种掌控着他情绪的感觉。

汪娘子应着好,段乞宁伸手,虎口卡在崔锦程的膝盖后,他曲起腿的地方。

这个姿势,崔锦程只能用掌心撑在地板上坐着,十根猪蹄手指头隔空抬起。

他的第一反应还是闪躲,段乞宁眉眼抬起,警告性地扫他一下,他才安分。

崔锦程没有腿毛。有些男子天生就不长腿毛,也有些大户人家的儿郎为了追求体态礼仪,会服用特殊的药物抑制体.毛生长。

段乞宁倒没兴趣追究他是何种原因,反正她此刻的手感是还挺顺滑的,她掌心捏着的是他小腿肉,和他脚上的温度一样,也是冰冷冷的。

崔锦程屏住呼吸,唇瓣抿成直线。

段乞宁的眸光下落,细细辨认他膝盖伤势,一一和郎中复述。

汪娘子道:“在下有数了,那…烦请段少主再瞧瞧小公子背上的伤。”

段乞宁松开他的腿,两只手卷下他的裤腿,指甲不小心刮到他的膝盖。崔锦程疼得一缩,嘴里嗯了一声。

她抬眉又深深看他一眼。

至于这背上的伤……

段乞宁蹲麻了,站起来活活腿,崔锦程的手已经摆在胸前,一副欲脱不脱的模样,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

屏风后的空间笼统就这么些,已容不下段乞宁绕到他的身后,崔锦程身上的伤也不太利索能够换个朝向。

“侧过去些,”段乞宁道,“衣裳脱了。”

崔锦程迟疑着,段乞宁的身躯径直逼近,带来她身上馥郁的冷香。

屏风外的汪娘子看得眼都直了,因为两个人的轮廓此刻完全叠在一起。

崔锦程才抬手,段乞宁的指尖比他更快,扒开他的领子,“算了,我帮你脱,你侧过去。”

段乞宁根本没打算用力,可她这一推,崔锦程还是被猝不及防地推到墙上,那里正好有一扇窗。

本来这屏风就是用来阻挡透过窗户看里头的视野的,此刻窗门闭合,平坦的窗台正好可以给他搭手。

崔锦程只好侧过半边身,手肘撑在台阶上,呈现出一种趴着的姿态。腰臀着不了地,微微抬起着。

确实是很糟糕很糟糕的姿势,可是别无他法,他只能紧紧咬着下唇,感受段乞宁的指甲扫过肩颈。

窗外的光照亮他的脸,俊美的五官轮廓好似渡上了一层辉光。

段乞宁脱下他的衣裳,少年伤痕累累的后背就这么展露于视野之下。

丝丝凉意钻入,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段乞宁捏着衣领那处,索性再脱个彻底,一直褪到他的腰线附近。

凹陷进去的脊柱线条轮廓呈现出一股引.诱,段乞宁失神一会,才将他背上的伤情道出。

汪娘子不出片刻,已将药方写好。

久久没感应到段乞宁再有动静,想快点结束这尴尬姿势的崔锦程忍不住提了提手肘扯衣领,传来的是阻塞感,段乞宁的手还捏着领口,没想让他这么快穿回去。

崔锦程忍不住侧过脸,余光一暗,段乞宁倾身逼近,令他倏然咯噔一怔。

因为她的一只膝盖就跪在他的屁股底下。

稍微一动便感受到了,那种感觉就好似坐在她的腿上。

他一动也不敢再动,段乞宁的膝盖越发嚣张地往墙面的方向顶。

光线照亮他透光通红的耳朵,她甚至能看清楚里面的血管。

崔锦程默默将头转回去,浑身紧绷得像石头。

段乞宁的手绕到他胸前,捏住他的左手提起来,“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疑惑,谁知道这话让那温顺的小白兔顷刻间炸毛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折笔

崔锦程反应很大,在她身前挣扎,愣是连肢体接触的窘迫都顾不上了,他只想从段乞宁的手中抽回胳膊,因而身子跟着用着力,屁股厚实地全贴在她的膝盖上。

段乞宁属实没料到他动静这么剧烈,反而对此愈发狐疑,转而狠狠捏着他的手不松开。

“放开我!”崔小少爷恼羞成怒。

段乞宁的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腰间,阻止他所有挣脱的举动,几乎是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了。

“你这伤不是旁人弄的吧!”膝盖淤青是跪出来的,后背伤口是鞭子抽出来的,肿胀的手指是茶杯烫的,那手臂上断断续续且嘈杂的出血点,是怎么来的?

段乞宁之前见过一次,是她外出跑商第一天,崔锦程身子单薄地走到明月轩,她给他系了件斗篷的,那时,她就有看见他左手腕上的掐痕。

现在也是在差不多的位置,旧的伤口结痂脱落,新的伤口覆盖在没完全长好的肌肤上,还有用木柴刮蹭、木屑戳进血肉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