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牙婆乐开了花:“财神娘,您这一走就是两年啊!两年来,我这牙行里多少俊俏的货我都给您留着了!您今朝回晾,这么大的仪仗排场,可不得佳人配宝马,蓝袖添作香?”

蔡牙婆搓搓手,暗指方向,鬼迷日眼地道:“段大少主不如赏脸……包您满载而归。都是小的调.教过的小郎君,一个个乖顺得不得了,嫩得恨不得能掐出水呀~”

若是放在从前,男色第一的原身自当毫不犹豫地往牙行冲。

所以段乞宁翻身下马,缰绳甩给小厮多财,拍拍屁股潇洒道:“瞧瞧去!”

蔡牙婆的牙行在花楼隔壁,整个花楼有池有院,说是巷子也不为过,花楼四通八达架成连廊。

这会不是寻欢作乐的时间,可依旧有不少打扮得风度翩翩的小郎君倚在连廊上邀客,或托着下巴眨眼吹哨,或抚琴玩萧……

场面虽没现代夜总会花哨,但对头一遭逛古代青楼的段乞宁来说,还算有点意思。

穿过花楼,牙行在相邻处,有着独立的整整一栋楼宇运作生意,这里也是出了名的规格森严:长相粗鄙、瘦弱不堪的奴,往往囚在牙行门口和牛羊马混卖;而那些身强体健或者容貌出众的奴又会被化为三六九等,由售价的高低安排不同的楼层贩售,楼层数越高,奴的质量就越好。

二层三层的奴段乞宁向来是不屑一顾,她提起红裙,径直往顶楼走。

越往上去,明显感觉暖和起来,上好的银骨炭将寒冬里的楼板都烘得暖洋洋的,空气中还留有熏香的味道,尽显一副奢靡的气派。

不过牙行到确实有奢靡的资本,这种贩卖人口的买卖能够安然无恙地进行,必然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牙行优质的资源甚至有不小部分来自官府,例如那些被抄家灭族的士族、贬为罪奴的朝臣,他们的家眷免不了要流落风尘。

这种家道中落的小郎君从前锦衣玉食,身段养得标志,往往放在高层售卖,赚的就是段乞宁这种大户人家的钱,牙行自然用好炭好茶伺候着。若是被和善的女娘买回家当小侍,兴许往后日子还能滋润。

很显然,段乞宁不是个“和善的”,跪在地毯上的那些儿郎们见到她的那刻,眼神由震惊转为恐惧。

诺大的顶楼,陈旧的地毯铺开,大厅内供应着三三俩俩的火盆,围着火盆则跪着瑟瑟发抖的儿郎们,他们被打扮得鲜艳动人,纤薄的衣料透出身段和里面的肌理,显然无法御寒。

段乞宁的目光从他们面前一扫而过,偶尔食指会挑起几个儿郎的下巴,最后都摇摇头失去兴致。

她放下手的那刻,不少儿郎都松了一口气。

蔡牙婆皮笑肉不笑,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离她最近的奴隶,那人疼得呜呜嘶哑,一举跪倒在段乞宁的鞋边,随后惶恐地往后爬,发出“呜啊呜啊”的求饶声。

他并不是哑巴,这是牙行惯用的手段,为了防止奴隶逃跑,往往会给他们灌下能够暂时失去说话能力的哑药,同时也可以讨好有着猎奇私欲的买主。

段乞宁掏出贴身丝帕擦擦手指,兴致不大地道:“牙婆,本少主今日没有瞧得上的,下次等你新进了货色,再去段府寻我。”

牙婆只能赔笑应好,送段乞宁下楼。

然而她刚下一层,倏然听到泼水的响动,段乞宁寻声望去:

被吊住双腕跪在地板上的湿漉少年,正是方才撞到她马车上的那个。

嬷嬷正拿着鞭子抽他,嘴里骂骂咧咧。

“啪啪”

沾水的长鞭抽到身上透出一股凌厉感,少年颤得厉害,揪紧双拳,咬紧唇间的粗麻绳,却始终不肯哼出任何一个字眼。

段乞宁脚步一顿。

第2章 第二章 舔狗

“啊!”蔡牙婆叫道,慌里慌张地上前挡住视线,“嬷嬷调教不听话的奴隶呢,莫要脏了段少主的眼~”

一次倒还好,蔡牙婆两次三次的地阻挠,段乞宁也不免起疑,“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肯给本少主瞧?”

她抚开牙婆的手上前。

原身段乞宁本就是个横行霸道的主,蔡牙婆哪里敢阻拦,背地里紧张地紧捏了捏手指,还不忘跟上去打圆场:“少主您这话说的……不过就是个落魄小郎君,贬为奴籍被官卖到了小的这里,偏生是个硬骨头,怎么也不肯服软……”

“怎么就落魄了?”

“这……听说原来家里是当官的,一夜之间被抄家灭族……”蔡牙婆想着措辞,视线流转在那少年身上,见他那副肮脏低贱的模样,怕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顿时面上松了一口气。

负责调.教的嬷嬷停止鞭打,规矩地退到一边,独留少年忍痛喘息。

束缚手腕的麻绳上还有水珠低落,溅在地板上,发出一声一声清脆的滴答,和他潮湿的呼吸融在一起。

麻绳吊着少年的上半身,破碎的衣领口透出起起伏伏的胸口,上面毫无疑问布满伤痕,有些甚至还冻得发紫。

袖口也零零散散地下垂,露出匀称薄肌的手臂,肤色却是格外白皙,可见从前确实是大户人家,被养得精细,只不过现在这双手臂同样也是伤痕累累。

尤其是腕关节被麻绳蹉跎的那处,红得刺眼,甚至都被磨掉了层皮,瞧着就疼。

少年的身躯因冷水的温度战栗,修长的五指不自觉地蜷缩,促使段乞宁的眉梢也下意识地拧在了一起,她迈开腿。

脚步声并没有传到少年的耳蜗里,他早被牙婆喂了聋药、哑药、致盲药,外加双眼还被麻布束缚,唯一可以用来感知外界的便只剩触觉和嗅觉。

他觉察到渐渐逼近自己的体温和女香,神色闪躲着,只不过退不可退,下一刻,染香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头。

钳制住他下颚的手指本没有那么滚烫,只不过在冷水的衬托下,显得突兀无比,令他心口一紧。

段乞宁的拇指顺着他优越的颔唇沟往上推,摩挲唇部仅仅只是一瞬间,少年偏头前倾咬上来!

“哎呦!”蔡牙婆尖锐大叫,冲上来给他就是一耳光,大耳巴子都抽不松他的牙。

属狗的嘛!段乞宁忍痛,面上风平浪静,紧紧掐着他的脸才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可惜断了一半的美甲。

他嚼着指甲,吐出后还占上了点舌尖血。段乞宁垂下轻微抽抖的手,面上浮起几丝愠恼。

两个调.教嬷嬷见这架势,立马动身牵制住少年的肩骨和双颊。

他反抗着,段乞宁一把扯下他面上的麻布,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

瞳孔涣散无神,瞳色却是不寻常的暗灰,好似外头被泥水染脏的雪,因为汲取太多杂质而无法反射亮光,却又脆弱得好似下一瞬会融化出莹莹水珠。

原著中可不止一次地提及过这双异域、特殊的眼睛,且只被一人所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