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时?刻刻牵挂着崔锦程的胃疾,会为?了他亲自下厨,光凭这一点就赢过他们大莽境内绝大多数的女人,更莫要说在大延这女男尊卑尤为?森严的国度;夜里,拓跋箬醒来?过好多次,也撞见过很多回她替崔锦程掩被角的动静。
此时?此刻,她更是要把?这最大最甜的瓜,留给崔锦程这个?小贱人!
拓跋箬的心火在烧,从?未从?赫连晴身上感受到这种疼爱的他为?此深深嫉妒:这贱人怎么这么好命,居然真的给他遇上这么宠他的妻主!
他自己没有,这么个?身份低贱的侍奴却能拥有,这种落差叫拓跋箬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踏出送瓜那一步时?,少年?在心里头阴暗地想着:哪怕自己喜欢的人是赫连晴,他也要将段乞宁对崔锦程的那份宠爱抢过来?,变成自己的。他一定要证明他魅力无?穷,比崔锦程更招人爱!
拓跋箬很快整理好神思?,把?那块甜瓜送去崔锦程跟前。
他在崔锦程面?前下蹲,用背遮住段乞宁的身影,笑容是冷的:“宁姐姐要我给你送来?的。”
“谢谢……”崔锦程蠕动干燥起皮的唇瓣,他刚抬手?去接,若竹的手?腕翻转,将那块瓜撂在泥里。
崔锦程睁大眼瞳怔愣的瞬间,若竹贼喊抓贼,竟率先从?地上蹦起来?:“哎呀锦程哥哥,你不要便不要嘛,干嘛把?它扔在地上呀,你这不是白白糟蹋宁姐姐的心意吗?”
第104章 第一零四章 掌掴
所有人的目光登时投射过来, 崔锦程反应过来后面上臊紅更深,当即也起身道:“不是我,明?明?是你!”
若竹做出?大为?震撼的模样,懵极反笑?, 難以?置信:“锦程哥哥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我怎的就血口喷人了?”崔锦程也恼了, 倏地拽住少年方才作恶的手, 紧紧提起,“不是你扔下的嗎?”
“你放手, 你捏疼我了!是你不接,害它撂在地上的!你放手!”若竹掙紮手腕, 但是崔锦程拽得很牢。
崔锦程恼火地盯着他这张明?明?做了坏事却还要倒打一耙的“无辜”面容,手中力道不减反增, 似乎要把?这段日子在他身上所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害得段乞宁再无和他交心的片刻, 他成日围着段乞宁转, 完完全全将他和段乞宁的世界抢占、填满!崔锦程怎能不恨!
他紧紧拽住他的手腕, 掌心力道缩紧, 攥得指骨都在发白?。崔锦程在段乞宁面前确实软弱没有骨头,可不代表在屡次耀武扬威挑衅他的男人面前,他一样得软弱可欺!“你自己做的事情, 你不承认,你现在要赖上我!”
“你放手!你拽疼我了!”若竹死咬下唇,天气本就干旱,稍稍摩擦,下唇便咬出?血来,愈发点缀他此刻眼眸含淚的楚楚可怜之相。
远处吃瓜的姐姐和哥哥们纷纷顿住身形,发生争执的是大当家的两个?男人, 他们均手足无措,只好?将面容和视线投向大当家的。
段乞宁皱起眉头,抬步前去,“怎么了?”
拓跋箬哭丧着面容回首,手里还在掙紮,挣扎不得,他便用另一只手抹掉砸出?来的眼淚,哭嚷着道:“宁姐姐,你要为?若竹做主呀,我按照宁姐姐的吩咐给锦程哥哥送寒瓜,他说他不想要,这不要便不要,他转手就撂地里,我不过心疼瓜果,好?心念叨了一句,谁知道他竟发这么大的火,把?我的手都捏疼了!”
段乞宁的视线挪到他的腕上,那?里早就被掐得快要失去血色,少年的半截手都是僵的。
她又望了眼崔锦程,他气不打一处来,对上她的目光后,才松手将人放开,拓跋箬嗖得一下蹿到段乞宁的身后躲着,扒拉着她的衣袖,还在掉落眼泪抽噎。
面前地上,一块西瓜倒在泥里,被泥土染脏,粉紅的汁水还在往外晕染,瞧着确实让人觉得可惜。
“怎么回事?”段乞宁问道。
崔锦程对上她的眼睛,尽量克制自己心平气和地同她道:“我没有说不要,我刚要伸手接过,他就扔在地里了,是他故意的。”
“你撒谎!”拓跋箬哭喊道,“我若不想给你,我又何苦给你送来?我知道锦程哥哥你前段时日被胃疾折磨,身上不舒服,心里也難受,一路上你也对我冷眼交加的,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你心里有怨气,我也知晓,你可以?朝我发,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都行,可你为?什么要糟蹋宁姐姐的心意?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唤我送来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崔锦程那?双灰黑色的眼瞳死死盯住若竹,越过他,可以?看见他身后边的姐姐哥哥们均用猜疑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怪他们心中有把?杆秤,而是这一路来,崔锦程确实对若竹没有好?臉色过。若竹紧挨着段乞宁的那?会,曾多次借机同崔锦程搭话,他都没有理?过,若竹也多次给他送过吃食玩意儿讨好?他,他都没有接受。崔锦程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每一次若竹都失望尴尬而去,但下一次还会不计前嫌地再度送过来,这些,姐姐哥哥们都看在眼里。
姐姐哥哥们也不止一次同若竹说崔小公子是个?有性子的,劝若竹莫要熱臉贴冷屁股,可是若竹总是抛之脑后,时间一久,他的熱情和执着打动了姐姐哥哥们,所以?眼下,姐姐哥哥们的心都偏袒向了若竹,自然也觉得是崔锦程嫉妒若竹,借此朝若竹发脾气。
此刻,若竹还沐浴在众人心疼的目光下抽泣,哭得梨花带雨,眼角泪花怎么都抹不完。他一边哭,还一边害怕极了地道:“锦程哥哥……你有气你就衝着我来……不要让宁姐姐为?难……”
身后的姐姐哥哥们窃窃私语起来,尽管他们可能并不是在纠个?是非对错,可是他们的低声细语和频频流转的目光好?似交织成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困住了崔锦程的四?肢,他被束缚在内,心里很是难受。
“宁姐姐……”他将眸光落向段乞宁,他想,旁人怎样看他即使心中酸楚可到底还能忍受,他最在意的还是她的看法,段乞宁会相信谁呢?是他还是相处了仅仅才半个多月的若竹?
崔锦程的心揪紧,提到了嗓子眼。一想到这場赌注赌输的下場,他定然会被段乞宁遣送回雪州,想到这里,他也急紅了眼,眼眸湿红,又满怀希冀地望向自己的妻主。
段乞宁心道这都什么事,明?明?原著中,拓跋箬和崔锦程争风吃醋的对象该是赫連晴才对,怎么今日倒发生在她身上了呢?
这两个?人,她自然相信的是崔锦程,谁心里有她,她心里门清。
眼看着他受委屈,段乞宁走上前去,拾起泥里的寒瓜,另一只手輕輕扶住崔锦程的手臂,宽宥道:“没事没事,一块瓜罢了。”
她因为?蛊毒克制着力道,很快抽手,崔锦程却为?她这句柔声细语彻底红了眼眸。
泪水从他眼角侧滑落,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刚抬手追出?去,段乞宁很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崔锦程的手僵在原地,攥成拳头垂下。
段乞宁随意招呼了个?暗衛,吩咐将那?块弄脏的寒瓜送去喂马,随即她转过身,同大伙道:“没事没事,误会罢了,天气过于炎热,大家都心浮气躁的,一会好?好?休息一下,傍晚天凉些了咱们再继续赶路吧。”
大当家的发话,众人自然听候地散开,各司其?职,可是拓跋箬显然不想这么轻易让自己的努力泡汤,他哭红眼睛,凑到段乞宁跟前,可怜兮兮地喊着疼,想让她替他揉揉又吹吹的。
大抵是想到段乞宁为?自个?吹伤口的温柔,崔锦程怒火攻心,竟径直衝上前去,又死死拽住拓跋箬的那?只手:“我没撒谎,你污蔑我的事情为?何不跟我道歉!”
“宁姐姐!”拓跋箬再度挣扎着,“你看他!”
段乞宁额角一跳,她毕竟留拓跋箬有用,不免劝道:“崔锦程,你把?他放开。”
可这话不知怎的落在崔锦程耳里就变了味,好?似她在偏袒若竹一样,让他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泛起抽疼抽疼的麻木,当下少年心里那?股倔强的劲儿犯了起来。这人嘛,一冲动就容易不计后果,他全然不听,拽得更紧,“你同我道歉!”
“就是你摔的瓜!我没错啊!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拓跋箬死命抵抗,咬死牙不承认。
崔锦程心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难道只因为?他能说会道、会谄媚逢迎、懂的怎么讨好?人心,公道就要偏向他嗎?
“不是我摔的,就是你扔的!这件事是你错了,错了就是错了!”
“我没错!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同你道歉!”拓跋箬红着眼瞪着他,趾高?气扬地昂起头吼道。
崔锦程当真是被气恼了!若说是从前在段府,他为?侍奴人微言轻,面对段乞宁的侍夫和侧夫们,有长幼尊卑压着,他不敢还手,可现在呢?若竹不过是从泥流中捡回来的,他連段乞宁的男人都称不上,连个?身份都没有,竟然也跳到他的面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