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拍拍衣角灰尘,饶有趣味地先打量了一下室内摆设,而后?落在?段乞宁只?穿吊带的身躯上?,眸底折射光亮:“神仙姐姐~”

那少年视线隨即流转,落在?地铺上?的崔锦程身上?,眸光被浇灭不少,悻悻道:“怎么你也?在?……”

阿潮追来,在?窗棂外头,支着窗框朝段乞宁道:“对不起主人,属下拦不住他?。”

段乞宁摆手,为如此焦灼的一女三男场面感到头疼。

邵驰倚靠在?窗边,反手扣下窗棂,将阿潮关在?外头,“妻主都遣退你了,阿潮哥哥快些退下吧,我的西側屋讓给你睡。”

屋外的男人:“……”

段乞宁望向邵驰,捏捏眉心:“你来干什么?”

“想见你,就来见你。”邵驰我行我素上?前,说话间已经?利索地解了自?己的腰带,丢在?崔锦程身側空地。

邵驰那厮迫不及待脱下锦服,露出精壮宽肩,三下五除二摘掉锦靴棉袜,踏进地铺覆盖的绒毯上?,“你明日就要回晾,我明日就要回京,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今晚阿也?给你侍寝好不好?对喽,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他?修长指尖挂着的正是数月前段乞宁差阿潮送去的美酒“繁星坠”。

段乞宁心梗他?的厚颜无耻:“回去,小心被抓包。”

“不要,别赶我走嘛,就是这样才刺.激。反正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了,也?早就有过?妻夫之实。”邵驰摘下酒封,提着坛口,醇香四溢。

“还有个在?呢。”段乞宁眼神示意。

邵驰顺着视线望去,提坛灌了一口,眸色暗沉,面上?却是不甚在?意笑嘻嘻的样子:“他?不是你的侍奴嗎?既然是世家?子出身的侍奴,肯定?守规矩的吧?”

崔锦程一顿,指甲狠狠往自己的手指上猛掐。

邵驰来爬床,段乞宁也确实不想在她面前展现她对崔锦程的厚此薄彼,同意了他?的侍寝。

邵驰:“好耶!”

那少年一个健步如飞,将段乞宁拥抱向床榻,手中酒坛四平八稳。

碍于白日在?水中放纵欢愉过?一次,段乞宁点点他?额前抹额,示意只?是睡觉,不做旁的。

邵驰把头颔得如小鸡啄米,很积极主动地往榻里侧爬。

但好景不长,睡到一半,少年发起高烧,身子烫得如同小火炉,段乞宁本就体?热,更是如同在?火上?慢烤,掀开被褥推了推他:“你发烧了。”

他?并不好受,面颊绯红,口齿含糊,抱着段乞宁的胳膊往她那处拱了拱,哼哼唧唧着:“嗯……白日落水的缘故。无妨,我打小身强体?健,这点小烧只?会讓我睡得更香。”

段乞宁摸了摸床垫上?的湿漉,抬手见指腹那片深沉,凝眉道:“不止,你还流血了……”

邵驰唰得一下睁开眼,从榻上?爬起。后?面背上?的鞭伤刚才和阿潮打斗时不小心撕裂,方才侧趴着还没?感觉,眼下撕扯得泛疼。

“怎么弄的?”段乞宁担忧一嘴。

“我娘揍的。”

“为什么揍你?”

“因为私会你,”邵驰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发.骚道,“妻主,我好不舒服~哪哪都疼。”

段乞宁抽出手:“不舒服就回去,我又不是太医。”

少年故作生气:“你都不心疼心疼我的嗎?”

邵驰扭扭捏捏,临时下榻从外杉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藥止血,血止完又蹑手蹑脚地爬回去,抱着段乞宁睡。

一直睡到后?半夜,当真害怕被抓包,邵驰不依不舍道别,哪里来的从哪里滚回去。

段乞宁被折腾到终于耳根子清静。

身上?燥热难耐,她望向跪在?一旁的崔锦程。

从始至终,崔小少爷都尽责担着侍奴的本分,守在?那处低垂头颅,把自?己隐藏成透明人。

可段乞宁到底还是在?意他?的,尤其?是他?那特殊的体?质,对现在?的她而言好比及时雨。

段乞宁拍拍空出的床位,唤道:“小少爷,上?来睡。跪久了,腿疼不疼?”

段乞宁本想补上?“之后?若是再这样,不用跪着了”,可那少年头都未抬,令她顿住嘴。

直觉告诉她,崔锦程的状态不对劲,段乞宁迟疑地又唤了一声。

少年抬起头,映着烛火的眸色冰冷如霜,如春寒料峭:“要不你还是把我送走吧。”

段乞宁惊疑,心口骤凉,又听见他?冷静地崩溃道:“我受够了,被你像傻子一样骗!”

他?眼眶湿红,眼底失望好似化?为利刃剜向她的心口,让段乞宁发愣到一时失语。

可崔锦程咄咄逼人:“你想娶他?为夫直说,方才为何遮遮掩掩不答!此前又为何瞒我说与他?‘算认识’!……你们?这样的关系,仅仅只?是‘算认识’吗?”

段乞宁脑子宕机,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吃醋。可这以下犯上?的语气……

段乞宁的怒火也?蹭蹭上?涌。

钓月娘子的事根本不能与他?道,女人阴沉下脸,唇线抿成震怒的弧度。

崔锦程冷笑:“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吗?你去郊外赈灾那一次,也?是他?侍奉左右的对吧?”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似又回到他?刚得知母父死讯后?那剑拔弩张的时候。

良久,段乞宁扯唇一笑,语气淡漠:“你好像很在?意啊,我和邵驰之间的事。”

“我只?是讨厌你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