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虞绯继续:“我虞家怎么说救过他一条性命,其他小打小闹,他不在乎没追究甚至愿意帮我遮掩,也是人之常情。”顿了顿,“他失忆时,我就跟了他,木已成舟,我名声不好,他颜面无光,还会受人指摘。”这是解释景苍为何原谅她其他恶行。

杨芷好似走出迷天大雾,问道:“你要免死金牌,是怕他恢复你打断他腿这段记忆,到时处罚你?”

鱼儿终于上钩,虞绯心中欣慰,表面叹气:“我曾问过他,若他双腿是被人打断,他会怎么惩罚那人,殿下说,定要将那人处以杖刑,拍成肉泥。”

杨芷打个寒颤,想说景苍不是那样残忍的人,忽然忆起那个勾引太子被皇后打死的宫女。景苍若得知断腿真相,纵使忍下,皇后和圣上也不会放过虞绯的。

怪不得她这么害怕,想方设法要免死金牌。

思及此,杨芷为难:“那金牌是先祖功绩,我一个女儿家,做不了主的。”

虞绯出谋:“你先把金牌拿给我,等你和太子的婚约诏告天下,再给我杨家的一纸赠予承诺。”

见杨芷双眸瞪得如青蛙眼,毫无淑女形象,她忍笑:“没有你们家的承诺,我要那金牌也无用啊,主要怕我撮合成你和太子,你反悔不救我一命。金牌算抵给我为你办事的证据。”

杨芷闻言有理,依旧踌躇:“金牌放在祖宗祠堂,我光明正大拿不可能,只得……我没做过这种宵小之事。”

古代闺秀就是道德素质太高了。虞绯循循善诱,像个拉良家下水的老鸨,“哪怕偷,你也是为了自身和家族着想。你愿意将太子拱手让给其他女子吗,看着别的世家出位太子妃甚至皇后,光宗耀祖,万古流芳。”

她快说破嘴皮,“这块免死金牌你今日给了我,来日你做了皇后,再为家族求块不是难事。景苍若不同意,你以后还有儿子、孙子,总会有答应你的……”

虞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杨芷终于点了头,答应明晚亲自送来。

自由的八字有了一撇,虞绯看灰蒙蒙的天都亮了几分,仿佛日头藏在后面随时会露出来。回去路上,她折了一枝红梅,准备晚上吃牛骨梅花火锅。

如此美味自逃不过景苍的耳目,她刚让人把锅子端上食案,他进门来。

“偷偷吃,不叫我?”景苍解下大裘,递给宫女。

“我一天天捣鼓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虞绯往锅里下着肉菜。东宫除了丁香,全是他的人。

景苍坐下,开门见山道:“今天你找了杨芷?”

前几天他才为杨芷和她生过气。虞绯夹了一块毛肚,边吹边说:“我一人在宫里待得无聊,还不能找个姑娘叙叙话解闷。”

景苍听虞绯语气有些嗔怨,回想她在蜀郡的自在快活,对比如今,确实像野生的黄莺被关笼中。

他夹了块牛肉放她碗里,“等有空我带你出宫。”

虞绯一愣,嚼着这块牛肉有点不是滋味,火锅牛骨汤底鲜醇,掺着梅花的冷香,入口滑嫩,余香绵延,她却吃出几分酸涩的味道。

“怎么了?”景苍问。

虞绯放下筷子,正色道:“如果杨芷没有帮着虞霜进宫揭发我,你原本属意她做未来太子妃?”

0049 拨乱返正

景苍不知虞绯怎么突然提起这茬。杨芷出身名门,才貌双全,于京城贵女中颇有美名,在一众太子妃的待择人选里,他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可上回杨芷冒然针对虞绯,令他觉得,好像在一盆人人称赞的高洁兰花里窥见一只虫子,惹人不禁臆想,这泥土下的花根,是不是早被虫子啃噬坏透。

他不想娶一个表里不一的女子。

种种心思不好对虞绯说,景苍微笑:“母后很喜欢她。”

这跟现代男女相亲结婚当别人问起感情由来,男方答父母介绍的,没什么区别。言外之意,他会顺势遵从。

虞绯心中有数,猛吃几块牛肉,又问:“如果我没给你下蛊没进京入宫,你回来后便会和她订婚?”

景苍愣了片刻,倏地想起去蜀郡前他写的一封请婚奏折,当初打算回京后上疏父皇,但谁知半路杀出个虞绯,这事就抛之脑后了。

似乎是放在书房,等有空要找出来销毁,不然哪天虞绯看到,可能生气。

景苍吃了片青菜,若不经意道:“事成定局,提那些如果没有意思。”

虞绯接口:“假如一切可以拨乱返正呢?”

景苍放下筷子,注定她,“什么意思?”

虞绯看他深究,打哈哈道:“我说你娶了杨芷,一切不就拨乱返正,皇后也不用忍痛割爱接纳别的儿媳妇。”

“啪哒”一声,景苍险些推翻面前碗碟,震得筷子摔在地上滴溜溜滚了几圈。

他不耐盯她,冷声道:“我说过,不用你管我的事!”

虞绯见他发火,心中不由来气。这什么人,一面想她不要名分贤良无私地侍奉他,一面嫌她谈他婚事宽容大度不在乎他,敢情让她天天演人格分裂。

她也推碗摔筷,“我哪敢管你的事,你不是还想解蛊后弄死我,我们俩怎么开始的我忘不了,你也别做出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

“痴心妄想。”景苍脱口,像迟上一秒就会被人踩到尾巴的猫。

“那就是了。”虞绯摊手,笑盈盈地,“太子婚约,不止是家事,还是国事,人人都能谈上几句,我和你多说两嘴怎么了?难道你担心我会泄密。”

过去两人相处让她不爽的地方,她一一回敬他:“你别看我现在活着,其实我已经死了。”在他愈发震惊的目光中,悠悠道,“在你眼里,我不早就是个死人,死人的嘴巴最紧,又怎么会……”

“闭嘴!”

景苍呵斥,命宫女换上两副新的碗筷。

他伸手夹菜,后背凉意却未褪去。刚刚听虞绯说她“已经死了”,他的心一瞬提到喉咙,害怕雌蛊出了什么差错,她说完下半句,才知虚惊一场。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死不死的,晦气。”瞧她爱吃牛肉,又给几块,“太子婚约,人人都能谈论,唯你不行。”

“为什么?”

景苍先示弱,虞绯倒不好再针锋相对,心中隐约知道他的答案,仍旧明知故问。

他也没有回,像个宫人一样为她布膳,直到她碗里堆满小山般的肉食,只低声说:“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