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家宴,大殿内人不多。上首坐着皇帝和皇后,其下左侧坐着祝贵妃和几个嫔妃,右侧这边坐着景苍、女主和宁王。
虞绯没有名分,故坐在景苍身后,两边都是跪在地上等待服侍主子的下人。
三六九等,封建阶级在天家体现得尤为明显。
皇帝问过景苍的差事和伤势后,命宫人奏乐献舞,众人开始用膳。
宁王随着悠扬的曲调款摆身体,一边酌酒,一边望向女主和景苍,还用眼角的余光斜过虞绯,仿佛看好戏一般道:“皇兄何时成婚?记得你离京前说回来便与杨姑娘订下。”
杨姑娘是女主杨芷,当朝丞相嫡女,帝后眼里的儿媳人选,所以今日她会过来,并由安排坐在景苍身边。
宁王声音不大,却足够使殿内的人听得清楚,众人视线或明或暗看向景苍。
景苍微笑:“腿伤未好,暂不敢耽误杨姑娘。”转头反问,“怎么,宁王着急了,你看上哪家千金?”
景苍直呼宁王称号,“着急”二字咬音稍重,宁王摇头哈哈笑道:“这倒没有,我是担心皇兄被蜀郡的风光迷花了双眼,忘了在京等待的痴情佳人。”一双桃花眼戏谑瞟过虞绯和杨芷,挑拨之意不言而喻。
虞绯:人在后面坐,锅从前方来。
宁王景逸,反派,十足的反派。景苍在蜀郡遇刺就是他的手笔,一方面他怕景苍查出凉州官员贪污灾银是他手下人所为,另一方面想神鬼不知害死景苍他好上位。
皇帝儿子不多,仅有他们两位。
但皇帝睿智,从小立嫡为太子,赐庶“宁”字封号,意图显而易明。
皇后母家平凡,而宁王外祖,乃震慑一方的大将军,他自认为,能和太子一争龙位。
祝贵妃道:“逸儿,你少说两句。”
虞绯循声望去。祝贵妃她了解,原文一个艳若芍药、胆如兔子的傻白甜,至死都没想通,怎么教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儿子。
皇后道:“宁王若看上哪家闺秀,尽管和本宫来说,本宫和圣上允你先在太子之前成婚。”顿了顿,“太子伤势未愈,无心婚事也是人之常情,你莫要戳他的心窝子了。”
景逸垂首,“儿臣不敢,儿臣和皇兄戏言几句。”
虞绯安静如鸡地坐着吃瓜。
皇后可是一个狠角色,扶持皇帝从一个毫不起眼的皇子到打败兄弟们的夺嫡冠军,智慧与美貌并存,手段和风仪兼备,如果她有称帝心思,妥妥一代女皇。
可惜她只想培养好儿子,也的确是景苍人生中最严厉的一把戒尺。
酒过一巡,杨芷持着酒盏回身,朝向虞绯,“早听闻虞姑娘美貌可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太子伤重,有劳你一路照顾。”
0029 我这个低贱之人你却睡得很爽
杨芷在原文是个人美心善的女主,原主在刑台上受罚,无数人拍掌称大快人心,只有她惋叹原主可惜。
虞绯定睛。杨芷面容白皙,五官秀丽,宛若一朵空谷幽兰,散发着清雅的馨香。
她身上也带着如兰的香气,虞绯却觉熏得眼酸,可能是小几上菜品的调料所致,可心里也像让醋熏得发酸。
她很不想承认,这场景,像极正室答谢小妾的画面。
虞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还是因为一个男人。
景苍见她迟疑,回头瞥过,虞绯接收到他不悦的眼神,端起酒盏与杨芷碰杯,“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杨芷一怔,似乎被她的热情大方吓到。虞绯这才想起,酒桌上不是亲厚之人不必碰杯,古人对此更为在意,她一介民女,对着丞相千金也没用“奴婢”、“小女”之类的谦称。
爱咋的咋的,虞绯敷衍完,静坐装死。
“虞绯,进宫前你不是说会收敛大小姐脾气?”回去东宫的路上,景苍诘问虞绯。
若不是为了生存,虞绯不想强颜面对任何人,尤其跟她有了肉体关系的男人的未婚妻。
她看向肩辇上的景苍,挤出一个甜笑:“我今晚态度不好吗?”
景苍瞧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叹了口气:“在宫里,喜怒不形于色。”
杨芷与她敬酒搭话,她回敬迟缓言语不恭便罢,那小脸拉得,好像人家抢了她虞家不少银子。
景苍知道,她看上他想占有他,甚至不惜打断他腿又下蛊保命,各种折腾,终究把他这块天鹅肉给啃下了。
吃到嘴里,瞧见别人觊觎他就生气,他虽不介怀她的小性子,可众目睽睽之下这副妒妇样子,难免招惹麻烦。
“哦,你是觉得我给你未来太子妃甩脸色了?”见到真命天女,开始对她挑三拣四。虞绯抱臂讥笑。
景苍看她这副毫不自省油盐不进的模样,没好气道:“你认为我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两人说话,抬肩辇的宫人停下,虞绯大步向前,把景苍甩在身后。
想起宴会上他为杨芷瞥她,这会儿又挑剔她态度,心里忽冷忽热,像雪水和烈火交织,终于将那点醋意凝蒸了出来。
“我当然没有你的芷芷善解人意!”
如果她是女主,景苍带着一个小妖精回来,她不呼这妖精两巴掌都算好的,哪会装作大度跟人道谢。
但古人和她思想不一样,尤其要嫁将来的皇帝,估计早做好接纳夫君一个后宫的准备。
这句显然明目张胆地吃醋。景苍不知为何,心中竟感到一丝欣喜,猜测雄蛊捣鬼,强自压下。
他本想解蛊之后杀了她,或者永久圈禁她。他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居然敢堂而皇之吃醋?看来前几日对她太好,她又蹬鼻上脸不知分寸。
景苍决定挫挫她的傲气。两人八字都不可能有一撇,她摆出这般比正妻还小气的姿态做什么?
“你当然比不上她。家世、性格、学识、外貌,哪一点你及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