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便立刻去将她遣走。”

江姝却叫住了碧月,轻声道:“稍等,让她进来。”

原本已经吃饱喝足,打算悄无声息离去的江颂宜,只得无奈地又坐回到了原位。

【哈哈,护国公府的繁华热闹真是令人向往,我倒要亲自看看那位痴情的表妹!那痴情的表妹和痴情的护国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江姝心中暗想,也许江颂宜说得并无道理,她确实应该成全郝仁和夏知虞。长久以来,她一直扮演着善妒的恶女角色,如今也该转换一下,尝试做一次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夏知虞比江姝年轻几岁,依旧保留着少女时期的发型,但她的身姿已经不再是青涩少女的模样,而是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风韵和妩媚。

她的脸上涂抹了厚厚的粉底,但即便如此,依然可以看出那些分布在她脸上的黑色麻点。不过,若忽略这些瑕疵,她的五官还是挺不错的。

夏知虞举止优雅,大大方方地向老夫人请安,然后亲昵地走到江姝身边,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臂。

“姝姐姐为何在娘家逗留了如此之久?母亲病重,你又带着卿芝她们回到娘家,护国公府中没有了主心骨,表哥无奈之下只得将管家大权暂时交给了我。可是我毕竟不是护国公府的正室夫人,管理府中事务也显得有些师出无名啊。”夏知虞故意流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暗示着她在江姝这位主母面前,已经获得了原本只有主母才能拥有的管家权力。

在往日里,江姝定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慨,一旦遭遇挑衅,她会怒火中烧,愤愤然返回护国公府,夺回本应属于她的管家大权。

但如今,她却对那个让她恶心反感的护国公府避之唯恐不及!

江姝轻轻地拍了拍夏知虞的手背,语气温和地说道:“那就请你,知虞妹妹,替代我操持府中的诸多琐事。”

夏知虞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预计江姝会怒气冲冲地将她推开,然后破口大骂。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姝的态度竟是如此和蔼,让她不禁手臂上都泛起了细微的鸡皮疙瘩。

江姝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吃药吃错了?

夏知虞缓缓收回手,用手帕轻轻遮住嘴唇,发出一声轻盈的笑:“姝姐姐不责怪我越权插手便好。只是,国公府后院的纷争,我尚能代为管理,但表哥的事情,我却无法越俎代庖。那天表哥夜梦惊慌,我端着药去照顾他,他竟然将我误作姐姐紧紧抱住,直至天光大亮才肯松开我的衣袖。”

夏知虞说话时,脸上泛起一抹桃红,眼中流露出既娇羞又不失挑衅的神色。

江老夫人见状,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若是放在以往,以江姝的火爆脾气,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扇夏知虞一个耳光,责骂她不知羞耻。

但此刻,江姝虽然依旧认为夏知虞不知廉耻,心中的怒火却已不如从前那般旺盛。

江颂宜在旁观看,连连摇头。

【郝仁从未真正碰触过夏知虞,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何值得炫耀之处。依我之见,她若真想成为郝仁的妻子,就应该大胆主动,霸王硬上弓,迫使郝仁承担起责任来。】

江老夫人和江姝突然觉得,夏知虞似乎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廉耻之心。

江姝深深地叹了口气:“知虞妹妹,你毕竟是婆母的侄女,尽管夏家已经衰败,你孤身一人寄居在国公府,但你也不该自轻自贱,如此没有名分地跟随国公。”

第97章 玉露膏

夏知虞故作扭捏地解释道:“姝姐姐切莫误解,我对表哥确有一段深情,非他不嫁,然而我与表哥间的关系纯洁无瑕。他仅仅是在某次拥抱了我,但并未真正将我当作他的姐姐。”

就在此时,珠帘轻轻掀起,江玉窈那嘲讽的笑声传遍了房间。

“你这张刻满麻点的丑陋面容,即便是姑父视力再不济,也不至于将你误认为姑姑!”

江玉窈此行的目的是前来向老夫人请安,眼见许氏对她多方打压,她更是迫切地想要赢得老夫人的宠爱。然而,她方踏入荣禧苑,便听到了夏知虞那不知羞耻的言论。

回想当初她造访国公府时,对这个表妹便无一丝好感,总觉得她意图勾引自己的父亲。

夏知虞瞥见江玉窈,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哟,这不是玉窈小姐吗?听闻皇上亲自指婚,不久你将成为四皇子侧室,可喜可贺。”

她特意加重了“侧室”二字,使得江玉窈更是怒火中烧,她瞪向江姝:“姑姑,你的脾气也未免太好了些,竟容忍这种不知羞耻之人公然在你面前放肆。在我看来,理应将她逐出门外。”

江玉窈明白,江姝对郝仁的这个表妹同样心生厌恶,她帮江姝指责夏知虞,期望以此重新获得江姝的青睐。

然而,出乎江玉窈和夏知虞意料的是,江姝竟然微微皱眉,并对江玉窈低声斥责:“玉窈,长辈面前不可失礼。”

【自从得知郝仁为自己种下死胎,甚至牺牲了三个女儿的性命去延续他母亲的命之后,江姝对郝仁的情感已彻底破裂,尚未完全被爱恋蒙蔽双眼。夏知虞和郝仁的亲密接触,江玉窈的反应显然比江姝更为激烈。不过,江玉窈如此愤怒,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江姝,更多的是出于对她那位外室母亲的关心。她暗自好奇,郝仁的外室与这位表妹相遇,将会上演怎样的一幕闹剧。】

江颂宜静坐在一旁,目光专注地沉浸在那出戏码中。

江玉窈满眼错愕地盯着江姝,“姑姑,她究竟是我的哪位尊长?”

夏知虞也感到今日的江姝异常古怪。

就在此刻,江姝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整个人仿佛被贤良淑德的气息所笼罩,“知虞妹妹,我始终明白你对国公爷的深情厚谊,以往我确实过于跋扈专权。但如今我反复思量,如果你能在国公爷身边精心照料他,我也会稍感安心。”

夏知虞愣在原地,困惑地问:“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姝语气严肃地说:“知虞妹妹,我打算为我国公爷风光无限地迎你入门,成为尊贵的侧。”

夏虞和江玉窈两人瞠目结舌,惊愕不已。

江颂宜则轻轻地挑了挑眉梢:【江姝的心思居然与我不谋而合,看来她是打算从国公府的浑水中抽身,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让廖氏承受更多的麻烦?】

江玉窈觉得江姝简直是疯狂至极,别人都巴不得将侧室通房扫地出门,她却主动提出为丈夫纳妾?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江姝甚至还没为她母亲安排地位,她母亲也尚未入门,此时父亲怎么可能同意接纳贵妾?

她竭力反对:“绝对不可以!姑姑,姑父根本对她无意,如果他有意纳妾,早就这么做了,你为何要擅作主张?姑父的内心只有你一人啊!”

江玉窈的话让夏知虞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没错,表哥如果真的想纳她为妾,早就行动了。

“玉窈,你还不明白,这些年来,郝仁为我付出了太多,我不能再安心地享受他的关爱而不图回报。他与知虞表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将她纳入妾室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现在婆婆病情严重,她曾不止一次想要为郝仁接纳知虞表妹为妾,作为儿媳,我无法在她身边尽孝,不应该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让她失望。”

这样一番体贴入微的话语从江姝口中说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心灵的触动。

江玉窈与夏知虞均感她行为乖张至极,仿佛中了邪魔一般。

然而,夏知虞却觉得江姝的乖张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