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窈嘴角轻轻上扬,心中暗自窃喜。
虽然母亲对江颂宜的偏爱显而易见,但幸运的是,哥哥们始终站在她这一边。江颂宜想要与她抗衡,似乎并无可能。
“好了,祠堂中寒气逼人,你早些回去休息,切勿让寒风侵袭,加重了风寒。”
江柏川在打发走江玉窈后,独自留在了祠堂内,沉浸于自我反省之中。
牌位林立,烛光摇曳,四周弥漫着湿冷的气息。
他无聊地坐在案边,随手拿起供桌上的糕点品尝,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位仙女的话。
起初,在赌场上,他对仙女所言深信不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仙女的话语变得越来越荒诞不经,他已不敢再全然相信。
紫嫣郡主平日里对他这位未婚夫总是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何其庄重有礼,怎么可能私下里去潇湘楼与那些小倌相会?
难道他堂堂侯府的二公子,竟不如那些风月场上的人物?
江柏川一边嚼着供品糕点,一边漫不经心地抬头望向那些牌位,轻声嘟囔:“列祖列宗,这定是假的吧?”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突然袭来,祖父的牌位意外地从架上坠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江柏川脑子一懵。
……
江颂宜被许氏领到了主院的晚膳间。
许氏因患有头痛,常年服用药物,江颂宜一进屋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
仿佛察觉到了江颂宜微微皱起的眉头,许氏误以为她觉得药味刺鼻,当即命令丫鬟:“问川,去把窗户打开,让药味散一散。”
江颂宜立刻拦下:“不必了,我在杏花村时也曾采药,早已习惯药味。母亲身体虚弱,不能吹风,还是关着窗户为好。”
每当谈及杏花村的秘辛,许氏便忍不住满怀怜惜地将江颂宜揽入怀中,语音哽咽:“颂宜,你这些年的艰辛让我心如刀绞。回想当年,正是为娘的疏漏,导致你被那等人暗中偷换,以至于你在乡间流离失所,饱受磨难。”
江颂宜轻轻地叹息一声,言语中满是理解和宽容:“母亲,这并非你的过失,全是那些小人的阴谋诡计。”
许氏愤慨填膺,痛心疾首:“那杏花村的廖氏,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包侯府的千金,真是令人发指!而那老夫人,仅仅为了保全江玉窈的名声,竟对此事遮遮掩掩,放过了她,真是可恨之极!”
她的头痛愈发剧烈。
江颂宜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太阳穴,缓缓注入一股温和的灵力,以减轻母亲的痛楚。
而她心中却是另一番叹息:【廖氏岂止是个普通的村妇,她实际上是姑丈护国公在杏花村金屋藏娇的外室。若非护国公在荣恩寺的暗中助力,廖氏如何能够轻易买通侯府的接生婆,演出这场偷天换日的戏码?】
第14章 汤羹赔罪
许氏本想称赞女儿的手法娴熟,然而话到嘴边却突然停顿,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杏花村的廖氏怎可能是护国公的外室?一个外室怎会被藏于村中?
颂宜似乎并未开口,问川和淑玥也似乎并未听到女儿提及廖氏是外室的话语。难道这仅仅是颂宜心中的所思所想,而只有她这个当娘的才能听见?
许氏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不经,若是宣扬出去,恐怕会让人误以为她的头痛已经导致她神智不清。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异,继续义愤填膺地斥责:“那廖氏不过是个村野村妇,怎么敢萌生如此狂妄的念头!”
江颂宜依旧只是默默地按摩着许氏的太阳穴,并未开口。她所了解的一切都源自前世的记忆,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单凭口述,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廖氏绝非等闲之辈,她曾是教坊司中一名技艺高超的舞姬。而教坊司中的女子,多半是罪臣之后。她们曾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小姐,怎能甘心沦为卖艺求生的笑柄?因此,她才勾搭上了年轻的护国公。
然而那时的护国公尚未继承爵位,他渴望借助侯府的力量成功袭爵,因此向权势正盛的永定侯府求婚,迎娶了姑姑江姝。廖氏身为罪臣之女,又曾是舞妓,身份低微,即便是作为妾室也难以进入护国公府。再加上京中权贵对教坊司的女子印象深刻,护国公这才将她秘密送至象背山下的杏花村隐居。
廖氏不愿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身份卑贱。当她得知自己与江夫人的孕期相近,便萌生了调换孩子的歹念,与护国公共同策划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偷天换日。正是这场阴谋,使得江玉窈从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国公府外室女,一跃成为身份显赫的侯府嫡女。】
江颂宜在脑海中反复回溯了那些在上辈子临死前才揭露的真相,她的思绪深深地沉浸其中,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察觉许氏已经愣在原地,内心充满了震惊。
许氏原本以为廖氏只是一时兴起,贪图小利,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长期策划,甚至背后还隐藏着护国公的影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联想起了往昔岁月,那时候太医曾预言她的孕期还有半个月,然而就在那关键时刻,她的小姑子忽然邀请她前往荣恩寺祈福。
那时,侯爷正在前线征战,她们一行人都是由护国公亲自护送。然而,正是在那段时期,她意外早产。
这一切,难道都是护国公和廖氏的阴谋?她和小姑子都被蒙在鼓里,毫无察觉。
尽管许氏对女儿如何得知这些内情感到疑惑,但她对女儿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这种信任是她在江玉窈身上从未体验过的。
然而,这些推测都需要确凿的证据。如果她向侯爷和小姑子透露自己是通过女儿的心声得出这样的结论,恐怕只会被当作疯子。
“哎呀,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原来夫人正在和大小姐缅怀往昔呢。”
听到帘外那熟悉的声音,江颂宜的脑海中立刻响起了警钟!
许氏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江颂宜。
女儿虽然刚刚回到侯府不久,但她似乎已经对府中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
守门的丫鬟匆忙入内,立刻跪地汇报:“夫人,尹姨娘坚决要来给您请安,她已经有了身孕,奴婢实在不敢拦阻。”
尹姨娘怀胎六月,与许氏的憔悴相比,她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容光焕发,眼角眉梢透露出少女的娇媚与风情。
“妾身来给夫人请安。”
许氏听到这娇柔如水的声音,忍不住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淡然地说:“不是已经免了你的请安礼吗?”
永定侯江鼎廉大半生驰骋疆场,长居军营,素来不近女色,与许氏的结合不过是例行公事,两人之间的相处倒也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