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悬崖上掉下来,幸而命大,落入河水中,荀之昇拖着伤将昏迷的岳栀姮从水里捞出来,找了个被遗弃的破屋子,便草草处理了伤口,起了火堆等少女醒来。

眼上的丝缎在水里被冲刷地滑倒了少女勃颈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容颜。

他好奇了多年的样貌,远不如真实的她来的动人心魄。

只是一直不明白她为何要遮住眼睛,不肯见人。

岳栀姮接过男人递来的黑色披风,荒郊野外的也不端着架子,总归二人相识多年,忍着羞意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物脱下来,红着脸交给荀之昇,拿去烤干。

男人背对着她,毫无异心地勤勤恳恳烘干做工精致的衣物,眼睛闪了闪,没有小衣和亵裤。

少女裹着宽大的披风,里面穿着潮乎乎的小衣和亵裤,好在将其他的衣物褪去,薄薄的小衣用自己的体温便能极快的烘干,庆幸现在只是刚入秋,有小破屋的遮掩,还不是很冷。

两人碍于男女有别,在荀之昇架着衣物烤火的时间里毫无交流,岳栀姮想问男人伤势如何也不好意思开口。

等岳栀姮换上干燥的衣物,荀之昇这才嘱咐她的安全,出去找吃的了。

临走前,荀之昇将从身上拔下来的短箭在木屋门口设了个防御陷阱,防止其他野物闯进来,这才离开。

两人掉入崖底不久,但经历逃亡和坠崖早已消耗了不少体力,寻找出口不是最主要的,眼前急需解决的是找到口粮度日。

不过他现在工具有限,只能做了几个小陷阱,摘了些野果,又到河边捉了两条鱼,就打算回去,明日再来看看有没有收获。

路上男人又摘了些止血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处,这才返回。

在破屋里等了好久的岳栀姮听到声音,心下一喜,终于有吃的了。

循着朦胧的视线往门口迎去:“荀将军,你回来了。”

一时不察脚下,触动了用来防御的陷阱机关,短箭破空而来。

“殿下!”

荀之昇丢了手里的东西,眼疾手快地将羸弱的少女拥入怀中,只是终究比不得那利器,短箭的尖端险险擦过少女的鬓角,钉在了两人一旁的门框上。

“末将方才做了陷阱用于防患,忘了告诉殿下,殿下无事……吧?”

男人愣怔地望着少女那双眼睛,澄澈明亮,黑白分明,放在整张脸上相得益彰,极美的容貌之前被丝缎遮掩,荀之昇都觉得暴殄天物。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在少女面前都不值一提。

男人痴痴望着岳栀姮,灼热的视线盯着少女,一眨不眨。

岳栀姮察觉自己的丝缎掉落,先是愣了一瞬,和男人对视之后才惊醒般退出荀之昇的怀抱,别开视线,“将军,非礼勿视。”

怀中的柔软抽身离去,荀之昇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握紧拳头,仿佛就能握住那挥之不去的暖香。

“诺,殿下赎罪。”喉咙里仿佛滚了细沙,男人低沉的嗓音变得极具磁性。

大岳的民风虽然严谨,但对女子的容貌并不苛刻,从皇戚到平民,上街都无需遮面。

但岳栀姮却在丝缎断裂之后,开始背对着荀之昇,如有面对面的必要,也会将视线放在别处,不肯直视他。

随后,男人负责生火烤鱼,少女则背着身子慢吞吞咬着酸甜的野果,没有视线交集,也不言语,一直到了入夜。

荀之昇负责守夜,面向屋外,背对少女。

男人瞥了一眼地上的影子:“殿下,为何不睡?”

摇摇晃晃的少女被惊醒,靠在身后铺着披风的干草堆上,犹豫再三,还是不发一言。

心中腹诽,她也想睡觉,可是她今日与荀之昇对视了。

没人知道,岳栀姮有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与谁对视,入睡后便会进入谁的梦境,看到那人最深处的欲望,一种变相的读心术。

第0040章 【沉闷将军×内向公主】2

小时候无意间见到过太多令人作呕的欲望,岳栀姮便不再喜好与人结交,以丝缎遮眼,避开直视他人双眼。

又想到荀之昇的为人,行事端方,太子伴读出身,从未做过什么孟浪轻狂的骇事,应当是令人信服的。

忐忑地又往男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应当没问题的吧,终究是松懈了神经,顺着困顿的睡意陷入了一片黑沉虚无之中。

意识逐渐在一片布锦猎猎作响的声音中觉醒,岳栀姮带着不出所料的心情从一片空地上缓缓出现。

环视四周,景象单调如一,从上方有看不清的东西将朱红色的纱帐坠下来,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将这些红纱吹得飞舞飘扬。

红色,是欲望的颜色,岳栀姮对这些颜色已经习以为常,曾经进入过的梦境多多少少会有红色场景的点缀。

只是,岳栀姮逐渐顺着场景清晰地方向走去,她此刻倒有些好奇,荀之昇心底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一道男女交织的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男人的笑声暗哑沉闷,女子的笑声悦耳清脆,仿佛提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男人的低语将女子逗得咯咯直笑,细闻还有女子的娇哼与轻嗔。

岳栀姮被这仿佛隔着迷雾般的对话声勾得心痒痒,头一次在这种梦境里起了兴致。

荀之昇的欲望中居然有女人,平时看着沉闷寡言的冷峻男子竟也会化成绕指柔?

将惹人烦躁的红纱扯开,岳栀姮冷不丁的突然看见了这幅场景。

仿佛背景板一般的普通居室,只是在外面,被一座银白色牢笼所覆盖。

岳栀姮还是第一回见到梦里有牢笼的,金屋藏娇?

一男一女在里面相拥在床榻之上,皆是身着中衣,男子面对着岳栀姮,正是荀之昇,两人仿佛看不见岳栀姮,黏在一起你侬我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