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该想想了,”韦兰珥语重心长道:“若说之前你想着为父亲申冤的事没心思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情有可原。可如今又不同以往了,你又不在宫里,没了指婚一说,正该擦亮了眼睛好好选一选。”
“六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还没心思想这事,等过两年再说吧。”卫宜宁略微苦了脸说。
或许对大多数的女子而言,到了十六七岁就该盘算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而后嫁人生子操持内务,按部就班的过完一生。
没有所谓的好与不好,因为千百年来,女子大多都是这个命运。
可卫宜宁心里就是隐隐觉得不甘,也并不全然是因为父亲的仇还没有报彻底。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婚姻的事,今天韦兰珥问她,她才惊觉自己并不想嫁人。
更准确的说,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究竟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这么早嫁人会很遗憾,似乎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做。
而至于她真正想做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此之前,卫宜宁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到弟弟、给父母报仇。
如今观音保已经找到,父亲的仇也报的差不多了。
就算还差一点,也不是特别难的事,终有一天会完结。
可是完结之后呢,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韦兰珥见她出神,便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连忙安抚卫宜宁道:“好啦,也不难为你了,来日方长,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我现在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就是爱瞎操心。你可别因为这个就躲着不见我,那样我可就伤心了。”
卫宜宁连忙回身抱住她说:“我的好姐姐,我哪里就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我是那么不懂事的吗?你现在可了不得,我还怕惹你生气呢。”
钱千镒到现在还没有子嗣,韦兰珥肚子里怀的可是个宝贝疙瘩,卫宜宁哪敢惹。
韦兰尔留卫宜宁吃过了午饭,等到天气凉下来再让她回去。
卫宜宁不敢劳动她,说什么也不让韦兰珥送自己。
韦兰珥如今的确觉得有些乏累,也就没有勉强,给卫宜宁带了许多礼物,叮嘱她有空一定要常来玩儿。
卫宜宁出了府,到门前坐车,恰好有几个人骑马经过。
为首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公子,看穿着不像是京城本地人。
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其骑的都是高头大马。
旁边还有个帮闲模样的人,四旬上下年纪,长得瘦骨嶙峋,骑着一头驴,正向那个年轻公子介绍:“这里便是端王府了,绕过这条街再往北走就是柱东王府。”
那年轻公子在马上一眼看到了卫宜宁,用马鞭很不礼貌的指着卫宜宁问:“这一个是谁家女眷?”
那帮闲看了看说:“这一位应该是世子妃的金兰姐妹,原智勇公府的五小姐。”
“长相倒是不赖,”年轻公子仔细的看了看卫宜宁说:“和平州那帮庸脂俗粉比起来好太多了,咱们如今进了京城,也该换换口味了。”
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人哄堂大笑,不怀好意的盯着卫宜宁上下打量。
若换成寻常女子,早就又羞又怕了,可卫宜宁又怎会将这几个登徒子放在眼里,上车之后又吩咐车夫道:“把咱们的马料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再走。”
车夫按她的吩咐去做,那几个人骑的马因为一直在赶路,又渴又饿,见了马料都一哄而上。
“这没见过世面的畜生!”那年轻人拼命的勒着马,想让它停下来,但无济于事。
按律法,二品一下官员经过王爷府门前都是要下马的,否则便是大不敬。
这几个人原本是站在远处调戏卫宜宁的,结果他们骑的马被马料吸引了过来,匆忙中他们只得滚鞍下马,不是被带得趔趄,就是摔倒在地上,很是狼狈。
其中为首的那个被马鞍挂住了脚,倒拖在地上手都磨出血了。
第607章 故人来
炎夏永昼,今年的夏天依旧干旱,很少有雨。
永河的水面下降了三尺,很多地方的井水都干了。
坊间传闻今年又是个大灾年,因此米价涨得越发厉害,同时涌入京城的饥民也更多了。
刚到辰时,太阳就已经很毒辣了。街道两旁的柳枝有气无力的低垂着,蝉鸣声一浪高过一浪,叫的人心烦。
一辆青绸马车缓缓停到邵府门前,赶车的人停下车,拿出拜帖送到邵府守门家丁的手里。
看门的家丁见拜帖的封皮上写着“平州刺史刘某夫人”字样,连忙对赶车的人说:“原来是刺史夫人驾到,且稍等,我这就进去回禀。”
各府里守门的人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邵家守门的家丁早就听说平州刺史刘焕甚有政绩,上个月皇上特地召他入京,大约是要委以重任。
看来刘焕已经携家眷进了京,这不,他家的夫人已经来拜访了。
既然是内眷来拜访,那么自然要报知两位夫人。
此时黄氏和卫阿鸾正陪着邵家老太太话家常,刚说到黄玉集和白雯的婚事。
黄玉集是黄氏的娘家侄儿,虽不是亲的,但平时走动的也挺勤,黄玉集之所以能到宫里去任侍卫,还是黄氏的意思,他因此很是感激。
“原来定好六月十二的日子,可是因为国孝,只能往后推一年了。”黄氏说道:“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晚一年便晚一年吧。”
“可是呢,明年也不晚。”卫阿鸾说道:“只是他家老太太的身子骨不好,顶好能撑得过明年去。”
正说着丫鬟拿了拜帖进来,皇室拿过来一看,有些奇怪说道:“这刘焕和咱们并不相熟,怎么他们刚进了京就来咱们府里拜谒呢?”
“我听二老爷说皇上有意让这刘焕进御史台,”卫阿鸾说:“若这是真的,他们更应该避嫌才是。”
自古以来御史都是监察百官的,他们的身份特殊又尴尬,很少有官员喜欢和他们来往过于亲密。御史们也自动避嫌,平日里大多不与其他的官员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