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一张方脸,头发净梳起,显得脸上棱角更重,少了少女的娇媚感。然而眼细且长,再无一丝羞腼的直视镜中,多了从容和高级。
“这一套比刚刚那套法式的更适合我。”
沈雯道,“那就这一件。”从前白露的衣服都是她在搭配,如今假期回国赴宴,在穿着上主动抉择,让她既惊喜又欣慰,“要是你爸爸还在,看到你现在一定会高兴的。”
话说出口后,意识到可能挑起白露不好的情绪,她脸色变了变。没想到白露并不介意,还抬手覆在她扶肩的手背上,“您也高兴吗?”
“当然。”
白露这段时间在国外过的并不算轻松,文化的差异,举目无亲的孤独感,只有自己能体会了。也是痛苦是最好的磨砺石,她飞快的成长了起来,从前最让她介意的不漂亮外貌,现在已经变得如鹅毛一样轻。
沈雯问了她在国外的生活,学习,白露一一讲述,连她为了战胜恐惧,强迫自己参加交谊舞社并学习到了几支舞蹈的事都说了。到最后,沈雯靠在沙发上,看她在落地窗前将学到的舞蹈展示给她看。
十几岁摆脱自卑与青涩的女孩子,舒展手臂,站在灯影迷蒙的落地窗前独舞。
沈雯静静看着,那种在其他人发现一朵花是花之前,爱怜她,培养她,看着她越来越好,吐蕊绽放的满足感真的难以言喻。
一个旋身,跳完一支舞的白露向沈雯走来,她弯下腰,抱了还坐在沙发上的沈雯一下,“我真的很感激您的陪伴。”
“很早就想叫您妈妈了,但感觉更像姐姐。”
沈雯回抱她,照顾白露一开始的只是因为责任,后来就变了,“我也感觉你像我的女儿,又像我的妹妹。”轻笑一声后,她跟着白露起身,脱掉高跟鞋,在没有亮灯的房间里,在灯火阑珊的落地窗前伴着音乐和白露共跳了一支双人舞。
热带丝葵拥簇生长的迎宾喷泉,与别墅的入户大门之间形成了一个遮挡。在需要绕行才能进入的这一段路途上,已经靠路边位置停了数十辆车,后来的车辆大多不进来,跟着停在后面,偶尔有几辆开过去,停在前方空出来的似乎是专程为其预留出来的车位上。
还坐在缓慢行进的车里的戚景,看着出现在前方,已经下车来的负手立着的权律。
明亮的阳光,正照到他脖颈处,翻折的衣领雪白,迎着明亮日光的青年面容,因为他沉稳直视的目光而有了持重感。
车窗外倒退的景物静止了,挂了电话的女人在等司机停好车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戚景,伸手过去,将他垂散在额前的一绺头发又理了理。
“今天来徐家的人多,你就是不喜欢也多呆一会儿,嗯?”
戚景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戴着的透明镜框的眼镜,不再能替他藏掩情绪。只他眸光沉静,已经很难让人窥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了。
车辆停稳,司机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女人没注意到前边的权律,挽上戚景的手臂,刚说,“你玩的好的小邵他们几个都会来,等会儿你就和他们”话音还没落,紧挨着她们的车停的一辆白色车的车门就开了。下车来的不是闵舒行是谁?
“刚还在说呢,舒行就到了。”
也是两人在父母那关系不错,下车来的闵母带着闵舒行过来打了个招呼。父母在寒暄,面对面的两人却有些疏远。
站在前方,身姿笔挺的权律也注意到了两人,他今天代表权家一个人过来了,遥遥投来一瞥,见戚、闵二人无动于衷就也收回了目光。
站在门口接迎宾客,和闻科那几个同辈寒暄的徐途,眼观六路的一瞥间,目光就在几个小的身上沉定了几分。
第685章
被飘动的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刺眼阳光照醒的夏挚,打着哈欠去洗漱完之后,习惯性的去敲了江尹一的房门。
“醒了没?中午吃什么?”
无人回应,夏挚推开门一看,窗外碧绿枝干在风中簌簌,一室阳光。
人呢?
好一会后夏挚才想起来了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初四了。
玫瑰花束从透明玻璃的回旋楼梯一路摆放下来,室内满地的花瓣中,一群年轻的男女玩性正酣。
“碰”
突然一阵被带动的桌椅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在他们看清倒地的人是谁后,喧哗笑语在这一瞬间跟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
“怎么回事?”也是从离汪梦醒最近的人不可置信的表情里窥到了端倪,马上有人上前质问,“问你怎么回事!!”那人明显呆住了,直到手上那枚银色的‘子弹’被夺走验看才反应过来。
“就,就一点笑气我看汪少兴致不高,想帮他心情好一点。”说完,他看向从座位上滑坐下来,靠在桌边上身体不受控制阵阵痉挛的汪梦醒。他完全没料到,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助兴剂量,会让对方变成这个样子。
一块儿玩的谁不知道汪梦醒身体不好,一点毒都不能碰,谁又不知道他父母把他当眼珠子?他要在这出事,在场的他们都得完蛋!
汪梦醒意识已经模糊了,一群人围聚着他,但一个敢蹲下来查看他情况的都没有他们怕他死,但是更怕碰了他后要担责。
“叫急救?”有人开口,却没有人应,都怕担责哇。等到汪梦醒失去意识,身体也停下痉挛,才终于有人接话,“不吧,就一点,休息下应该没事了。”
“那送他去包房休息。”
“对,对,找个人送他去休息。”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
“我也有事。”
越来越多的人借故离开,剩下的人越来越慌,到最后只顾着将汪梦醒万一出事后他们要担的责任降到最低。
停在机场外的一排出租车中,一辆深蓝色的幻影格外显眼。刚抵达上海从机场出站口出站的江尹一,走到蓝色幻影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是他预约的专车,车型开阔,车内冷气也充足。司机转过头来和他核对,江尹一一面回复,一面换衣服他体温本就比常人略高一些,武汉今天又高温,他为舒服就只穿了件T恤,赴宴的衣服被他装箱带着。
专心开车的司机半晌后听到他从后座传来的声音
“温度再打低点。”
司机马上响应,调低空调的同时也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刚刚在机场上车时还穿着无袖T恤的青年,转眼间换了一身披穿的黑色西服里,极简裁剪的白色无领内衬露出一个V字,因为还没整理好,西装领口有一边向内翻折着,配上他的长相,劲儿死了。
过去还要一段时间,江尹一也不着急,靠坐回去,慢条斯理的从袖口开始理起。
保留工艺纹路的黑色落地灯,即使没有打开,仍旧呈现一种镜面样的温润质感,进来的人身影因为停身关门,短暂的拓在了上面一瞬。
这里自被查过之后,曾经的几个常客就几乎没再来过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