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骞道:“没有,更严重。”
顾羿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更严重的事,不过就是他跟徐云骞互相看不顺眼打起来了,不过应该也不大可能,一般顾羿都是先软下脾气服软的那个,他对于自己打不过的人很少起正面冲突。
徐云骞没打算说,顾羿也就没打算问,他现在对徐云骞的态度有点复杂,对方知道他还留着顾家心法,见过他走火入魔的一面,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师父说,会不会把他交给王道长。顾羿对徐云骞的态度有点提防,一个人见过另一个人最脆弱的一面,这俩人就亲近不起来了。
徐云骞问:“你好点了吗?”
顾羿说话变得客气了很多,道:“谢师兄关爱。”
徐云骞听到这句话有点不舒服,顾羿又变成了那副样子,好像昨夜可爱的小师弟是昙花一现,道:“别多想,我是怕师父一出关,你就没命了。”王升儒入关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徐云骞好好照看顾羿,他可不想师父出来要人的时候,这刚入门的小师弟已经死了。
提到王升儒顾羿脸色不太好看,道:“你……”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嘱咐徐云骞不往外传。
“放心,我没兴趣。”
顾羿松了口气。
徐云骞觉得顾羿未免过于幼稚,等王升儒出关,只要探一探他的功夫,为他诊脉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儿,根本轮不到他多嘴。徐云骞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认真道:“你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顾羿闻言没有什么表情,走歪门邪道就要做好必死的觉悟,他说:“我知道。”
徐云骞一挑眉,觉得顾羿好像露出本来面貌,脸色阴郁,连个笑意都没有,声音都冷了很多,“人要死不容易,要活也不容易。”这句话实在不像是个十五岁少年说出来的。
顾羿活下来是为了报仇,报仇分三步,第一步找出叛徒顾天青,第二步去极乐十三陵,第三步找到幕后主顾。
简简单单的三步都要有个共同的前提,就是顾羿能活着前去报仇。他没那么多时间,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利,歪门邪道又如何,离死不远也无妨,只要他的功夫够强,总会找到自己的仇人。
在正玄山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能名列天下十大,他也不是真情实意要来这儿跟这些人交朋友的,更不是真愿意就此拜入正玄山门下。
想到这里,顾羿看徐云骞的目光逐渐复杂起来,王升儒是个端着仁义架子的掌教,詹天歌是个心善的公子哥,任林少是个聒噪的知了,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能轻易看透,可顾羿唯独看不透徐云骞。
都说名门正派的人都为人正直温润,徐云骞如同一个异类,疏离淡漠和霸道都被一人给占了,好像天塌了又耐他如何?
“师兄。”顾羿突然叫他。
“嗯?”徐云骞应了一声,一回头看到顾羿离他很近,说话间气息都喷到他脸上,热烘烘的。
这姿势绝不暧昧,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他说,“那一刀,是我捅的。”
两人凑得很近,徐云骞得以近距离观察这张脸,顾羿这人戾气很重,当他褪下伪装的时候,整个人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像是个永远都准备算计你的小鬼,又蕴含着一些疯狂,根本让人难以预料他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徐云骞仔细想着这句话,那一刀,是我捅的。
顾羿指的是王升儒腹部一刀,当时徐云骞就看出来那绝对是刀伤不是剑伤,并且武功并不算一流,甚至有点蹩脚,伤口并不深,大约是上头带了毒才能让王升儒伤成这样。王升儒堂堂正玄山掌教,亲自下山去接已故老友的遗孤,怎么会想到被这小东西捅了一刀?
看来顾羿谁都不肯信,包括他的师父在内。而他愿意把这件事告诉徐云骞大概是威胁,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管我的闲事。
还是信不过徐云骞,昨天那个软乎乎的、会求人的小师弟消失了。
徐云骞嘴角一勾,竟然笑了起来,他可太爱管顾羿的闲事了。
顾羿感到难堪,问:“你笑什么?”
徐云骞不以为然,“我小时候也被猫挠过。”
顾羿拼死伤了天下第一王升儒,在徐云骞嘴里就如同被猫挠了,顾羿还未见过这样的人,“你!”
“早点歇息吧。”徐云骞及时堵住他的嘴,意味深长道:“小师弟。”
第13章 刺杀
詹天歌刚出顾羿房门,砰地一声撞到后面人的脑门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任林少,捂着自己后脑勺道:“你干什么呢?”
任林少也捂着脑门儿,问:“里头干啥呢?我昨夜就听到有动静。”
詹天歌可不敢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任林少,敢告诉这位太守的儿子,明年整个正玄山都知道顾羿被徐云骞给欺辱了,问:“你、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任林少托着下巴,道:“看到徐师兄进去了,然后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架。哦,对了,我还听到小师弟好像在叫。”
詹天歌越听脸色越白,这不是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测吗?问:“在叫?”
“对啊,”任林少百思不得其解,道:“好像在叫师兄?”
詹天歌面无血色,完了,真被欺辱了,道:“你不准跟人瞎说。”
任林少有点不解,“你这话就跟我给你讲个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一样,你不知道一般说这句话的都知道不可信吗?”
詹天歌道:“让你别说你就别说!”
“呦,还生气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干啥,有什么好说的呢?打架了?”任林少一副八卦样,明显还想再进去看看。
“对,打架了。”詹天歌一口咬定,反正之前徐云骞也打过小师弟。
任林少点点头道:“那我等会儿就去写小报,徐云骞暴打小师弟一夜,同门师兄弟窝里横为哪般?”
詹天歌:“……”
任林少也没真敢写,主要是不敢去惹徐云骞,但明显能看得出来徐云骞和小师弟关系好像变了些。
第三天顾羿已经能去上早课了,照例跟詹天歌多要了俩包子借花献佛送给徐云骞,四个人围在苍溪院石桌吃了顿早饭。这样就算了,下了早课,顾羿还主动招呼徐师兄一起去饭堂,这就让人有点琢磨不透了。
任林少悄咪咪问:“小师弟跟徐师兄关系还挺好,小师弟还在那儿使美人计呢?”
詹天歌沉默不语,内心觉得徐云骞不是个东西,顾羿估计现在已经认命,知道躲不过了还不如讨好下大师兄。
其实任林少的猜测是对的,顾羿是真的想讨好徐云骞,让他从文渊阁给自己带本心法下来,为此观察了他很久。一桌子饭菜,徐云骞吃糯米藕吃的最多,酱板鸭一口都没碰,徐云骞大概是江南人嗜甜,怪不得从刑司堂出来那天想吃夜宵桂花小汤圆。
为了了解徐云骞,顾羿还特地跟任林少打探消息,想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正玄山的弟子一般都有点家底,一般人经不住这么连年的考,比如詹天歌他家是扬州城首富,詹天歌自小被送到京都读书,后来又送到正玄山求道,任林少的父亲是河州太守。不过也有些贫民家的孩子,这类孩子一般都根骨绝佳,练武奇才才能被长老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