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周祁一辈子还没见过这种人,为什么有人会用自己全家死了当这种说辞?周祁道:“你有没有良心?顾家怎么生了你?”

顾羿冷笑一声:“人死都死了,好歹给我留了点用处。”

顾家一百四十口人在顾羿嘴里仅仅是留下了点用处而已。

周祁梗着脖子,他至今都觉得顾羿是在虚张声势,“你不会的,你父亲一生仁义,你不会下手。”

周祁千不该万不该提顾羿的父亲,顾羿眼神瞬间冷下来,明明一直笑着,这时候像是变了味儿,“对,你说得对,我父亲一生仁义,可惜没什么好下场,我早就想清楚了,当善人无用,我要当就当一个响当当的恶人。”

周祁气急,觉得他跟顾羿比起来简直能够称得上是良善,“你!”

“怎么样?”顾羿有恃无恐。

周祁现在有些后悔,他跟顾羿是有仇的,当时在早课辱骂的那一回,顾羿表面上没有反应心底肯定已经记下。顾羿是个疯子,周祁不怕恶人怕的就是这种疯子,根本想不到他们下一步能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他现在觉得顾羿脑子有点不正常,周祁妥协道:“我会记得你的。”

也就是说今日让你躲一躲,不会声张,来日有机会就要加倍报复。

顾羿笑了下,对这位世子爷的报复没有放在心上,用匕首拍周祁的脸,“乖一点。”

顾羿在周祁的宅院里打坐,他占据了床铺,那不可一世的世子爷只能屈尊躺在外面的软塌上。周祁一直在生气,又没办法拿顾羿怎么样,气得在软塌上翻来覆去,像是个打滚的小鸡。周祁看着跋扈,其实脾气没有那么差,还比不上徐云骞一根手指头,比他师兄好拿捏多了。

右肩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废了,他脱下衣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从左肩一直到大臂全都青紫,稍微一碰就疼得厉害。

突然,顾羿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不只是外伤,那个女人伤了他的经脉。太恐怖了,就轻轻扔了个杯子而已顾羿已经伤成这样,真的闯进文渊阁估计根本走不下一招。

而顾羿却疑惑,正玄山上为什么有个女人?她为什么在文渊阁?被困的还是自愿的?她才是文渊阁真正的守阁奴吗?

为什么这女人看着这么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偷偷潜入文渊阁这条路真的走不通了,除了守阁奴,那个女人只扔了酒碗下来他就吃不消了,强行闯入就如同找死。看来要想进文渊阁,除了考试这条路没有其他办法,经此一役,顾羿对这事儿彻底死心了。

一直到快天亮,外面稍微消停了一会儿,顾羿才动身回苍溪院,刚一进门就愣住了,只见穿着一身白袍的徐云骞就坐在梨花树下,被树冠的阴影罩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徐云骞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的,这时候他应该早起去悔过崖下练剑,对着瀑布能练一个多时辰,顾羿就是特地挑这个时候回来的。

“你去哪儿了?”徐云骞问。

顾羿沉默,下意识摸向袖中匕首,可徐云骞跟周祁有本质区别,徐云骞不是个虚有其表的小鸡仔,他打不过徐云骞,也难以骗过他,他后背已经湿了,而徐云骞正在等待他的回答。

第8章 被抓

哪怕顾羿再设法掩饰,走路的时候右脚还是有点跛,右臂好像很吃力,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又穿了一件黑衣,谁都能猜出他去干什么了。

“去文渊阁了?”徐云骞淡淡道。

顾羿心里一个咯噔,有点摸不准徐云骞什么意思,选择服软,软声道:“师兄……”

“行了别撒娇了。”徐云骞不吃他那一套,“我只是你师兄不是你老妈子,你爱去哪儿找死跟我没关系。”

顾羿一噎,摸了摸鼻尖,他下意识以为这位师兄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实则徐云骞很少把事儿放在心上,旁人死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徐云骞又问:“见到殷凤梧了?”

“谁?”顾羿一出口就猜到了,“你说那个疯女人?她什么来头啊?”

“什么来头我不清楚,但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镇守文渊阁二十多年了,是个武痴,听说二十多年没出过文渊阁。”徐云骞道。

果然是个疯子,一辈子都生活在那栋铁塔里,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每日跟她相处的只有一万本武林秘籍,在世人眼里珍贵的秘籍在她眼里狗屎都不是。

“你跟她很熟?”顾羿想到徐云骞唯一能上三楼的弟子,应该见过殷凤梧。

“不熟,打过几次架。”徐云骞问:“你在她手下走过几招?”

都打过几次架了还不熟?顾羿道:“连一招都没有,根本就没碰到她一根毛。”他连接近殷凤梧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招击败。

顾羿听到徐云骞笑了下,很发自内心的那种,好像顾羿取悦到了他。假如有别人在场应该会觉得很新奇,徐云骞笑的时候很少,很多人觉得他气质出尘,应该不苟言笑,这样不会打扰他的飞升大计。如今笑起来眼角的小痣好像活了,终于不再端着,显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顾羿咬牙切齿,到底是谁说天底下的道士都是好人的?徐云骞就喜欢往人伤口上撒盐,不像是个仙人,像是个土匪。顾羿问:“你最多走过几招?”

“九招。”

顾羿默然,心中有些佩服,他跟殷凤梧那种怪物交手还能走下九招,顾羿苦笑了一声,他连徐云骞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殷凤梧。顾羿问:“你跟她过完招什么下场?”

“比你惨多了。”徐云骞道:“有一次伤了肺腑,我养了三个月都没养好,还有一次差点捅穿心脉。”徐云骞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曾今有个贯穿伤,贴着心脏而过,正玄山的大夫沈书书连夜把他从鬼门关里捞出来。

顾羿皱了皱眉,徐云骞是有令牌能自由出入文渊阁的,跟他这种闯进去的毛贼不同,而殷凤梧照打不误,手下丝毫没有留情,她应该没有什么心智,或者是为人冷漠已经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了,真的是个怪物。

“不过你要是拿她喂招,武功精进很快。”徐云骞道。

顾羿有点无语,徐云骞单纯把殷凤梧当个能动的木桩,果然徐云骞不是那么死板的人,不像他小叔对着一条瀑布砍二十年。徐云骞敢找殷凤梧挑衅,每次被打得半死不活,在濒死之际往往能顿悟真谛。徐云骞,十二岁就有大成,十五岁功法突破五重,今年才十六岁,人人都说他定是未来正玄山掌教。

很多人提起他会说他天赋极高,但顾羿知道,不是单纯的天赋,这人努力到吓人的地步,徐云骞就该这么强,就该这么傲,就该日后俾睨天下谁也不服。

“你受内伤了吗?”徐云骞打断他的思绪。

顾羿不想让徐云骞探他的脉搏,遮住自己袖子上的血迹,说:“只是皮外伤。”

徐云骞听闻也没有深究的意思,看到詹天歌那屋已经有人起来了,道:“收拾收拾,等会儿上早课。”

顾羿知道早课必须要去,如果不去反而会引起怀疑,但只要找一找伤口就能看出来哪里有问题,他不可能瞒得过正玄山的长老,顾羿小心问:“被抓到了会怎么样?”他其实连正玄山的教条规矩都不知道。

徐云骞也没说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没说什么下次动手的时候想想后果,只道:“驱逐下山。”

顾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就要被驱逐下山了?他连文渊阁里一本秘籍都没看过,浩仪剑法才练第一式,被驱逐下山之后他又该去哪儿?徐云骞看到他的表情大概知道顾羿在想什么,又道:“正玄山只有师父能处决你,他没出关,你就是在正玄山杀了人也没人能对你怎么样。”

顾羿心想怪不得,周祁当时不敢挣扎是因为这个,正玄山入室弟子只有师父才能处决,除非这个师父已经死了才会让旁人代劳。周祁当时心想王升儒还在闭关,就算他冒着生命危险把顾羿抖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顾羿最多被关进刑司堂。

但留给顾羿的时间不多,王升儒不可能闭关一辈子,总会有出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