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咖啡,唐?囱Ъ绦?翻看案件卷宗。这是一起发生于二零零八年的案件,就在举国哀悼5??12地震中死去的同胞时,年仅二十四岁的葛新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和葛新兰结婚不到两个月,丈夫就签了派遣合同出国打工去了,等他回来却是人去屋空,四下寻找无果,报了失踪。派出所找了一个月,没找到,遂空悬至今。上周有一处老旧楼房要定向爆破,施工人员做爆破前的最后排查时在已经被封堵的、曾用作战时防空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具干枯的骸骨。核实死者为失踪多年的葛新兰,罗家楠他们立刻去分局调当年的失踪案卷宗,却被告知已经移交悬案组了。

按理说这种失踪案在悬案组也属于压箱底的案子,没有明确的线索上来,轻易不会重启调查。接到协调通知,岳林翻了一上午箱子才给这份卷宗翻出来,积尘已久,呛的他那积液尚未吸收的肺各种不舒服,咳得惊天动地。

比起其他案件的卷宗,葛新兰的这份薄的可怜。她是和丈夫一起来此打工的外省人,亲戚朋友一概不在身边,社交圈极窄,更没什么爱好,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家里单位两点一线。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老字号的酱油厂,人际关系简单,没有特别谈得来的同事,更没和谁结过怨。当时工厂的组长因她无故旷工给她打过电话,接连打了三天无人接听,便上报给厂里将她开除了事,反正是个临时工,也没签劳动合同。

至于说她和情夫私奔的,是她租住的那个房子的房东。房子是自建房,房东一家住一楼,上面还有三层,全部出租。葛新兰当时和丈夫租的是三层的东间,一室一厅的小套间,有独立卫浴,做饭全靠电磁炉。而房东之所以会说她可能是跟人私奔了,是因为之前曾看到过葛新兰带老公以外的男人回家,然后那男的还一宿没走。让他具体形容一下那人什么样,他又形容不出来,说黑灯瞎火的没看真切,只知道瘦瘦高高的,戴着副眼镜,年纪不大,应该和葛新兰差不多。

不一会祈铭回来了。唐?囱Э此?发梢湿漉漉的,眼圈鼻尖微红,眼镜摘了挂在白大褂的胸兜上,面色浮红,关心了一句:“怎么了祈老师?不舒服啊?”

“没什么,突然有点反酸,吐了。”

祈铭皱眉抽了张纸,背过身去擤鼻涕。他怀疑是晚饭后喝罗家楠泡的生普给喝坏了,早就说了那破玩意黄曲霉素超标,还敢给他喝,然后喝完才告诉他泡的是什么,害他膈应了一晚上。心理作用,感觉不吐出去不舒服。

听祈铭说“吐了”,罗家楠忽悠窜起,往人家身后一贴,说那话就跟脑子里进水了似的:“咋的?有啦?”

哐!

一记肘击,唐?囱а矍谱怕藜议?一屁股坐地上,手里还捧着半碗没吃完的面条,稳稳当当的,一滴汤没撒。

旁边高仁一个没憋住,笑出声猪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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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高智商闺蜜组和难兄难弟组的各种贴贴来了,到了番外就一个字,浪~

这番外我不写上中下了,咱一二三吧,省得出中二0-0

第212章【番外之三】寻踪(二)

【番外之三】寻踪(二)

事隔多年,当初走访过的相关人员大部分失去了联系,晨会时众人一致认可将发现尸体的旧住宅楼作为突破口。那栋楼距离死者葛新兰的住所及工作地都超过十公里,依照常理,如果没有必要的原因,她不该出现在此。而通往地下防空区的唯一入口已经封闭了许久,封闭时间和葛新兰失踪的时间点差不多,也就是说嫌疑人非常清楚这地方马上就要被封闭了,所以才选择抛尸至此。据此判断,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这栋楼里的住户。

开完会罗家楠和唐?囱Ь痛?人出去了,拿着葛新兰的照片和“情夫”的画像,去找曾经的住户们进行走访。由于拆迁原居民已全部搬走,走访范围遍布全市,工作量巨大,他们出门之前提前跟各自的“内口子”打好招呼,说不回来吃午饭了。

没唐?囱Ф⒆?,林冬中午很少去食堂吃饭,主要是吃腻了。二十个菜排列组合吃好几年,不饿的胃里抽抽实在是下不去筷子。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很佩服高仁,什么时候去食堂都喜笑颜开的,点菜的时候恨不能每一道都来一勺子,永远吃不腻似的,深得大厨师傅们的喜爱。

从唐?囱У某樘肜锓?出饼干啃了两块,他看看时间,决定去法医室问问进度。发现遗骸已经超过三天了,死因还没确定,这对祈铭来说算十分罕见的事情。如果是因病自然死亡,光从骸骨上确实很难找出死因,但自然死亡不至于被抛尸至地下防空洞。现场勘验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鞋印,鞋印上有微量血迹,死者的血,这说明葛新兰死前流过血。但残留在骨架的衣物上没有可见锐器损坏,血迹从何而来又令人摸不着头脑――如果遭遇能够导致吐血的殴打,骨骼也不该完整无损。

法医室只有张金钏一个实习生在,高仁和祈铭去食堂吃饭了,另一名实习生周禾在解剖室里“渡劫”――骸骨陈放已久,有些细小的骨头烂的只剩骨渣了,拼凑过程十分艰难,祈铭要求他必须拼完整,以便寻找细微之处的损伤。

进到解剖室,林冬一眼就注意到台子上的托盘里放着几粒棕黄色的细小骨渣,左看右看没看出个所以然,问:“这是什么位置的骨头?”

周禾正在摆放刚清理出的骨架,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说:“哦,那是刚鉴证的送过来的,在死者的衣服里裹着,我看着像是小老鼠的就和死者的分开放了,等祈老师确认。”

小老鼠?林冬想起听杜海威说过,他们勘验现场时发现地下的水泥封层有十厘米厚,只能从楼侧面一层的传达室进入地下防空区,其他位置别说人了,耗子都钻不进去。

“这些骨渣是裹在衣服里的?”他再次和周禾确认,“具体什么位置?”

周禾一愣――他忘了问了――不免有些局促:“呃……嗯……您等会我跟鉴证的确认一下!”

说着立刻摘了手套出去打电话,不一会又折回屋内,对拿着放大镜观察骨渣的林冬谨慎地说:“说是沾在毛衣上的,位置靠近胸口。”

听完林冬没发表意见,而是打电话把正在食堂吃饭的祈铭急召了回来。面对以毫米计的骨渣,祈铭直接上电镜。将镜下图像放大数千倍到液晶屏上,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忽然转头盯向周禾:“你说,这是老鼠的骨头?”

室温骤降,周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可不说话又不行,憋了半天,哆哆嗦嗦的回答老大的问题:“那个……我……我……那个……我觉着,可能是……嗯……可能是母鼠在那个位置做窝,下了一窝幼崽,然后死掉的幼崽的骨骼沾到了毛衣上……”

祈铭一秒变脸,厉声道:“我没问你是怎么沾上去的!我问的是,这是老鼠的骨头?”

感觉周禾快被吼哭了,林冬伸手搭到祈铭肩上,歪过头,有意帮周禾解围:“等有空再吼他吧,直接说你的结论。”

祈铭的表情又瞬间温和了下来,拿起红外笔指向屏幕,耐心且细致的解释道:“看,这块是脊椎骨,中心有椎孔,还有横突、棘突和关节突,由于人类是直立行走的动物,在进化中棘突缩短,横突翘起,区别于其他哺乳动物的脊椎,所以我认为这块遗骸应该是属于人类十四到十六周的胎儿,而非大米说的幼鼠。”

林冬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大米”说的是周禾。之前听说周禾好像要走,如此看来是动不动就被祈铭吼一嗓子给吓的。不过严师出高徒,真走了绝对是周禾自己的损失。他侧头看向泫然欲泣的实习生,善意提点对方:“学无止境,好好跟着祈老师锻炼吧。”

周禾委屈点头,提着心观察着祈铭的表情,又听对方命令道:“大米,你去叫张金钏一起,给这些遗骸清理出来提DNA送检,检测目的写确认物种归属。”

“呃!是!”

周禾如获大赦,端起托盘逃似的离开。虽然从这么小的骨渣上提取DNA非常考验技术,但这明显是祈铭给他的抵消失误的机会,得把握住了,好好表现。他也想被祈铭叫名字,而不是一直喊“大米”。

等玻璃门在背后合拢,林冬挪正身形,看着祈铭:“胎儿,但不是被发现于死者盆腔位置而是胸口,你……有什么想法?”

“引产事故?”祈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如果死者是在黑诊所做引产手术,那么术后大出血抢救不及时,清宫时羊水栓塞或者催产素过量导致子宫破裂都会迅速死亡,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法从骨架上看出死因。”

林冬和他想法一致,毕竟过去的证人提到过葛新兰可能有外遇,去黑诊所处理“外遇”制造的突发状况合情合理:“所以说这可能是一起意外,出事后嫌疑人怕被追究刑事责任,私下处理了死者的尸体……祈铭,你看有没有什么技术检测能支持这个推测?”

“如果还有残余组织倒是可以检测,清宫时需要注射缩宫素促进宫缩。”祈铭摇摇头,又将怜悯的目光投向森白的骸骨,惋惜道:“哎,流产不比生孩子轻松,稍微有一点偏差就得连女人的命一起搭上,前两天老韩来了,聊起刚接的一个司法鉴定的案子,十五岁的小姑娘,怀孕了,不敢跟家里说,让男友去药店买了药自己偷偷跟家里吃,没想到是宫外孕,破了,大出血,没救过来。”

“……”

林冬听了,无奈默叹。口服终止妊娠药物不在正规医院通过执业医生监管的情况下服用,所造成的悲剧不胜枚举。身为男性他无权对女性的选择做出任何评价,只能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少,最好是不再发生。

“行,那我通知二吉和罗家楠他们先按着这个方向查,看看那栋楼里有没有开过诊所。”

祈铭提醒他:“不一定是诊所,也有可能是接私活的,私人做这种手术一般不上麻醉,怕出麻醉事故,一个人就能干了,可以查查那栋楼里有没有妇产科医生或者护士。”

林冬闻言皱起眉头:“不上麻醉?那不疼死啊?”

“确实很疼,不过你没机会体验。”

“……我怎么觉着你跟罗家楠学坏了?”

祈铭视线微斜,下巴稍稍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