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客麟同样正朝里面张望,听见林冬喊自己,本能的打直了背:“在!”

“当时什么情况?”

“呃……那个……当时……当时……”秧客麟结巴了几声,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是这样,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们跟着孙勇平到了东埔,那里路太窄,车开不进去,我和英杰就下车继续跟,离他家那栋楼还有二十来米的距离吧,我们就不往前跟了,怕被发现……然后……然后等了有大概十几分钟吧,是英杰发现孙勇平房间的灯还没亮,觉得有些蹊跷,让我在原地守着,他过去看一眼,然后我又等了十几分钟,他进去再没出来,打电话没人接,我当时就觉着可能出事了,赶紧……赶紧往过跑……”

他使劲咽了口唾沫,表情愈加的挫败:“楼梯里没灯,我爬楼梯的时候被绊了一跤,起来才发现是绊在英杰腿上了……他好像是被打晕了,还受了伤,血流不止,我当时……我当时吓傻了……直到楼里的其他住户出来,才发现孙勇平也死在了楼梯间……”

稍作考量,林冬问:“你在外面等英杰的期间,一直没看到有人从楼里出来?”

秧客麟笃定的摇摇头。

视线微移,林冬皱眉盯住重新闭合的抢救室大门――看来是文英杰和凶手在案发现场狭路相逢了,所以才会被打晕受伤,而文英杰当时应该亮身份了,对方知道他是警察,所以没痛下杀手,也知道文英杰不会是一人前来,在解决了碍事的人之后,没有选择从自建楼的正门离开,而是跳窗或者攀上天台溜之大吉。

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龙先,他完全可以做到,毕竟徒手攀爬八楼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飞速转动的大脑里忽的闪过个念头,他回手按下抢救室的门铃,门刚开了条缝立刻侧身挤了进去。正在抢救的医生闻声回头,看进来个冒失的家属,当即斥责道:“谁让你进来的?没看见这正抢救呢!出去!”

“警察!取证!”

林冬迅速亮过证件,无视了医生的责怪疾步奔至器械车旁。他抓起个独立包装的无菌棉签,撕开后蹲到轮床边,用力掰开文英杰昏迷之中依然紧攥的拳头,从浸满污血的指甲缝里刮取出一抹暗红。

“你干嘛?”眼瞧着这警察不顾伤患的安危,医生急了,连拉带扯把人往出推,“马上要输血了!你能不能别添乱!”

只来的及看一眼文英杰被氧气面罩覆盖了大半的苍白面孔,林冬便被轰出了抢救室,出来之后立刻要求秧客麟:“赶紧的,去验血处借个无菌管过来。”

秧客麟依旧处于懵逼状态:“要……要那个干嘛?”

林冬竖起刚刮取过血污的棉签,神情坚定――

“英杰抓伤了凶手,所以他即便说不了话也一直攥着拳头,就为保存证据。”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下章祈老师楠哥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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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唐?囱О崖蟪に暄夯鼐掷铮? 又火急火燎的赶去案发现场。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带,围观群众都被值守的同僚轰至距离警戒带五十米开外的位置。血腥味随风飘散,一进警戒带外就能闻到。刚来的路上他和林冬通过电话了, 大致了解过案情, 和林冬的推测一致,考虑杀害孙勇平的凶手应该是犯下两起白玫瑰案的龙先。

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考虑之前在精神病院里杀死陈钧的,会不会也是龙先。当时图侦推测进入陈钧房间的“女性”, 身高约在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二之间,这符合龙先的身高。同时龙先有过整容的经历,所以有可能善于乔装打扮。他假扮女性潜入病房, 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对于徒手攀爬八楼的猛人来说, 完全可以做到。

在楼门口碰上与分局刑侦队沟通案情的陈飞, 唐?囱Т蚬?招呼, 顺楼梯爬上孙勇平倒地的位置。今天出现场的法医是祈铭和周禾, 高仁张金钏都没来。来了也挤不下, 一具侧卧的尸体就占了楼梯间大半的位置――孙勇平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 死前的惊恐之态定格在圆睁的双目中,嘴唇微微开启, 露出一对儿标志性的虎牙。

蹲到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检的祈铭身边,唐?囱Ы枳攀值绲墓饬量聪蛩勒呔辈康纳丝凇?―刀口整齐, 显示割断气管动脉肌肉的动作一气呵成, 快、准、狠, 绝对是老手才能干的活儿。不过这次没插白玫瑰, 可能因为死者是男性, 凶手没必要为罪行增加仪式感, 之前林阳那边给的消息也包含类似的信息――女性受害者的伤口处会插白玫瑰,而对待男性受害者就很草率。

“祈老师,凶器尺寸大概是多少?”他问祈铭。

“和之前白玫瑰案的一样。”祈铭说着,示意蹲在尸体另外一侧的周禾将手电筒打向孙勇平的下/体,“另外,他的生/殖/器被割了,能确定是在死后割下的。”

“……”

一阵似曾相识的寒栗自四肢蔓延,唐?囱Т寡鬯匙攀值缤驳墓饬镣?下看去,只见尸体的胯间一片血污,不由干咽了口唾沫。刚没听林冬提及这一细节,可能于现场的血太多,不经法医检查的话,其他人猛一打眼不太会注意到那地方少个零件。现在他愈加强烈的认为,陈钧的死和孙勇平有关联,区别在于,孙勇平还有的可割,陈钧是自行解决了。

如此考虑的话,孙勇平的死未必和白玫瑰案有关系。龙先是职业杀手,如果受人之托解决向日葵案的几个凶手,似乎很合情合理。但他是怎么找着孙勇平或者陈钧的?而且每次行动都是在他们锁定了嫌疑人之后,再一再二,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艹!

不详的预感划过脑海,唐?囱Ф倬跣奶?得有些乱――不会是组里有内鬼吧?消息漏的如此之迅速,堪比当年林阳在林冬的酒店房间里装摄像头!

不不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别瞎想,专注眼前的证据为重。

“死者的零件找着了,祈老师!”罗家楠的烟嗓从楼梯下传来,听语气十分的嫌弃,“我艹这地儿一点儿亮都没有,我吧唧一脚就踩上去了!真特么恶心!”

祈铭回身顺着楼梯间隙往下看去,冷淡的命令道:“站那别动,把鞋脱了装物证袋里。”

楼下瞬间静音,过了一会又传来罗家楠不忿的质疑:“不是我鞋脱了我穿什么啊?

“套鞋套就行,不过这边杂物多,你多套几层,留神别扎脚。”祈铭的关心和体贴一向是相对的,只能和他自己纵向比较,万不可与他人相提并论,“大米,去拿两个物证袋给罗副队,再给他一包鞋套。”

周禾领命下楼。大概过了有三五分钟,唐?囱Э绰藜议?一脚穿鞋一脚套了得有八层鞋套站到旁边,往祈铭跟前递过个小号的物证袋:“你瞅瞅你瞅瞅,就这花生米大小的玩意儿,害我废双鞋!”

夸张了,那玩意怎么看也比花生米大,唐?囱Ь踝潘?可能是为了报废掉一双鞋的仇才故意揶揄死者。在场的都知道这孙勇平是向日葵案的嫌疑人之一“虎牙”,通常对死者该有的尊重也就没那么必要了。而考虑到凶手切割死者男性/器官并且扔下楼梯的举动,说明案件本身掺杂了性的因素,有可能是为了惩罚其过往的罪责。

就在唐?囱?满脑子转问号的时候,又听杜海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罗副队,你上来一下。”

回手把物证袋往周禾手里一塞,罗家楠高一脚低一脚的往上走。唐?囱Ц?他在身后,一路走一路拿着手电筒照台阶,发现自尸体倒伏处开始,每隔三到四级台阶,就会留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半掌靴底印,一路延伸至五楼。

整栋楼的声控灯全坏了,到了五楼,在几束电筒的照射下,唐?囱Э吹蕉藕M?正立于一个五十公分见方的天窗之下。天窗开着,可以望到如墨的夜空,目测距离地面约莫三米左右的高度。

“这里有半枚血脚印,”杜海威用电筒垂直照向脚下,“根据与上一个脚印间的距离推测,凶手应该是从楼梯一路奔上五楼,随后从天窗出去。”

“所以这案子真特么是龙先干的?”

唐?囱?听罗家楠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在附近看见梯子和可以借助攀爬垫脚的东西,三米的高度,一般人真跳不起来――警员体测中的男性纵跳摸高项目两米六五算合格,还有人过不去。

然后又听罗家楠调侃道:“准备上天台啊杜科?要不要帮你找把梯子来?”

杜-我有国家健身教练资格-海威闻言把外套一脱,扔给同事:“冯晔,帮我拿着。”

说完退至墙根,助跑两步纵身一跃扒住天窗上缘,并在双脚悬空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凭着强劲的臂力撑上了天台。自天窗边缘落下的积尘飞舞在电筒的光芒中,罗家楠仰脸瞪着黑漆漆的天窗口,一脸“我特么又给丫机会秀肌肉了”的不甘心。

听到杜海威在天台上喊“上面也有脚印”,唐?囱О咽值缤餐?罗家楠手里一塞,退至墙边,用和杜海威相同的流程爬上了天台。这回罗家楠眼睛瞪得更大了,正想吐槽两句这些逮个机会就得秀肌肉的同事,忽听旁边的冯晔暗搓搓问:“罗副队,用不用我帮你拿东西?”

“没看我少只鞋啊!去找个梯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