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俊哥哼出声鼻音以表否定,“十九楼。”

唐?囱в质?了一遍,确定只有十八层,随即诧异道:“十九楼就是天台了。”

俊哥无所谓的耸了下肩:“是天台啊,不过有一间屋子,以前放工具的,能住人,价钱也便宜,我看到就跟物业租过来了。”

“那……你住工具房?有电么?”

“有电,水我后接的,装了个太阳能热水器,喷头在室外,夏天洗澡别提多爽了。”

吃惊之余,唐?囱?想起对方拒绝林冬给的线人费,感觉对方不该穷到住天台的份上:“你不是本地人么?家里没房?”

“有啊,我爸住呢,我跟他过不到一块去,从十八岁进体校之后再没回过家。”俊哥挑眼打量了一番表情诧异的唐?囱В?琢磨了几秒,问:“你和林警官的事儿,家里知道么?”

唐?囱С僖闪艘幌拢?点点头。

“没人反对?”

“我爸不在了,我妈喜欢组长比喜欢我多。”

呼出口烟,俊哥惆怅道:“唉,你有个好妈妈啊,我爸就不行,知道我喜欢男的,往死里揍我,还逼我去学拳,以为我学了拳,就是个真男人,脑子就正常了。”

由于不是天生的蚊香,唐?囱?无法对此作出任何评价,只能说:“他应该试着接受你,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有你的人生。”

俊哥不屑嗤了一声:“切,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接受不了,还能接受我的?你之前不是让我去当辅警么?实话实说,我去考过,可是不行,我爸坐过牢,政审就把我刷下来了。”

“什么罪?”

“流氓罪,诶对,现在是不是没这罪了。”

“嗯,取消了,”唐?囱Ш闷妫?“他干了什么?”

俊哥抬起执烟的手,扯着嘴角皱着眉,隔着医用创口贴使劲抓了抓伤口,好像里面有虫在钻似的:“他说自己什么也没干,就之前下夜班穿小路回家的时候,路边有个人跟他借火,他借了,然后聊了几句,结果突然窜出来一群警察,二话没说就给他拎派出所去了,审讯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地方是男同志的聚集地,警察把他当野合的‘兔子’抓了,他说自己不是,可跟他借火那人说,他俩是在谈价钱呢,结果那人因为认罪态度好,只判了三个月拘役,我爸被判了一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出来之后名声也坏了,原单位干不下去,只能辞职,去深圳混了十多年也没混出个人样,后来我爷爷退休了,他回来接班,然后跟我妈结的婚……所以他恨同性恋也是有理由的,没想到儿子不争气,竟然成了他最恨的那种人。”

这件事到底是前辈的执法手段有问题,还是俊哥他爸没说实话,唐?囱?无法置评,只能宽慰道:“你不是变成那样的,你是天生如此,别恨你爸。”

“我不恨他,真的,我只是跟他待不到一块去,说不了三句话就得动手。”俊哥嘴角一勾,暧昧的视线从唐?囱?胸前划过,“我还得谢谢他,连学拳带在体专那几年,我算是爽到家了,身边全是猛男。”

被对方用露骨的眼神盯着,唐?囱Ш鋈挥兄忠路?要被扒了的感觉,不自觉的弓背含胸,讪笑一声:“哈,那也算因祸得福了。”

“对啊,我师兄就是――”

话说一半,俊哥的视线忽然落寞了一瞬,随后掷下烟蒂踩熄,背过身朝唐?囱О诎谑郑骸敖穸?耽误你功夫了,早点回去休息,有情况再联系。”

随风而来的声音里透出丝鼻音,让唐?囱Р挥缮陨粤?想了一番,却不便出言点破。

“嗯,你别忘了后天去医院换药。”

“没事儿,擦破点儿皮,死不了。”

目送俊哥故作潇洒的背影离去,唐?囱Р挥芍迕级?笑――刚在医院的时候,罗家楠也豪言壮语的说“没事儿,擦破点而皮,死不了”来着,可到了打破伤风针的时候,连针头都不敢看,还一直攥着他的外套,攥出个汗涔涔的手印。

不知道那怂样让祈铭看见了,是不是又得照头来一巴掌。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悬案1里祈老师是真照着楠哥的缝合口来过一巴掌……

二吉牌洗面奶太遭人惦记了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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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夜深人静之时, 冷风吹过微微泛黄的树叶,沙沙作响。老城区的连排骑脚楼步行道边,一辆辆品牌颜色各异的汽车顺序停靠。一个穿着长风衣的身影从街角出现, 稍作判断, 径直走向其中的一辆黑色SUV。

咚咚。

两下叩击声过后,深色贴膜的车窗隔了几秒才降下,仿佛车里的人并不愿意面对敲窗之人。事实即是如此,谭晓光皱眉看着立于副驾驶门边的林冬, 诧异道:“你怎么找着我的?”

他的手机上有反定位插件,一般人还真搜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我想找谁,就能找到谁。”林冬不请自来, 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抬手一下没拉开车门, 要求道:“把锁打开, 我上车, 咱俩得聊聊。”

锁扣应声弹开, 林冬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关门时震起一波寒气。初冬时节, 山区都开始下雪了,这里的夜晚也并不温暖。调整好坐姿, 林冬摸出烟盒,轻敲盒面, 弹出一支递向谭晓光。刚在家里躺床上睡不着, 一想起自己被谭晓光忽悠了就觉着心里堵着什么似的, 果断爬起来上手段确认对方的位置。反正唐?囱?那边也在加班, 他一个人睡着反倒不踏实。

谭晓光接过烟, 习惯性的倒着在方向盘上敲了几敲, 敲实烟丝叼进嘴里。正要点,忽听林冬说:“麦长岁,找着了,不过我不准备把他交给你。”

执着火机的手稍稍一顿,谭晓光摘下叼在嘴边的烟,语气不怎么乐意的:“你是嫌我干活慢了,非得拿到孙勇平的DNA样本等价交换才行?”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耍着玩。”林冬目视前方,完全不在意谭晓光用什么眼神看自己。他眼侧的镜架腿上凝着街灯清冷的微光,表情看上去疏离感十足:“谭晓光,我既然替你办事,你就该对我坦诚一些,这不是你卧底的时候了,有些事藏着掖着,不累么?”

“我藏什么了?”谭晓光挪了个姿势,不再看他。

林冬面无波澜道:“麦长岁不是你放跑的,实际上,他要躲的人,是你。”

火机弹开,谭晓光狠吸一口又笑着吐出,左手轻敲方向盘,随意的点了两下头:“庄羽说的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林队,你长的就不是个人脑子。”

“是麦长岁杀的周剑鸫?”林冬侧头相识。周剑鸫就是当年射杀欧风奇的枪手,既然谭晓光愿意坦诚了,他也没必要再端着架子。

谭晓光没吭声,片刻后重重喘出压在胸腔里的怨气――

那日欧风奇带队在高速路口进行来往车辆的例行检查,查到周剑鸫开的这辆时,要求对方下车接受检查。周剑鸫没下车,仅仅降下了车窗。欧风奇见他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揣在怀里,神色略显慌张,忽感警觉――职业的敏感性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有枪。他轻轻推开正对车门的庄羽,自己站到门边,要求司机将双手放到方向盘上,同时自己背过手,朝身后的组员们比了个“注意警戒”的手势。

谭晓光当时正在查另外一辆车,完全没注意到师父那边有什么情况。突然间他听师父大吼一声“枪!”,紧跟着又是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枪声响起,随即那辆被欧风奇拦下的车加油启动,闯卡逃离现场。突发状况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庄羽是离欧风奇最近的一个,枪声过后即刻冲上前接住师父倒下的身体。

周围霎时一片混乱,有人举枪射击,有人上车追击,骇人的嘶吼声和奔跑的脚步声炸醒沉睡的夜空。谭晓光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几秒才拔腿奔到师父身边。此时庄羽正用力按着欧风奇颈部的伤口,声嘶力竭的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