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昐回身,连忙拉住他的手,眼眶微红。
“怎么回来了?昨晚也不派人过来通知一声。”容昐挽着他的胳膊去厨房,她不肯让他进去,那里烟熏火燎的。
长汀就倚在门口看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回来看看您,太太……”他忽停下,认真道:“儿子买了一座宅院,离公府有些远,您可要去那里住上几日?”
容昐正给他切西瓜,身后厨娘叫:“太太,水烧开了,可要下饺子?”
他的声音掩盖在热闹的沸腾声音之下,待容昐再问时,他笑道:“没事,儿子就想吃太太做的菜了。”
傍晚,庞晋川回来用膳时,父子两人一句话都没聊,只有容昐一个劲儿的往长汀碗里添菜。
庞晋川就越发的沉默了。
吃完饭后,长汀就要回去了,容昐送他出门到府门外时,长汀笑道:“母亲,莫要再送了。”
两年前,他想在庞国公府附近买一块宅子,但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不够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块地皮。
庞晋川一个子都不给他,容昐想给,他又不肯要,最后只能在南城买了宅子,为此他每次上朝和回公府都要骑上半个时辰的马。
容昐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交给来福,笑道:“这是娘卤的酱肘子,你莫要小气,请你那些好友一起尝尝,吃完了叫人回来说一声,娘再做给你。”
长汀笑嘻嘻接下:“知晓了,太太也要为儿子保重身子。听说上次暴雨时,您膝盖骨那儿又疼了,儿子送来的膏药太太抹了没?”
“抹了,好的很。”容昐笑着替他整了整领口。
庞晋川也有替她寻来,但还是长汀送的用的最好。
“好,太太莫要相送。”小儿朝她作揖,说罢,快步下了阶梯,蹬上马,扬起皮鞭,呵:“驾!”
骏马嘶鸣一声,飞踏而出。
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远的看不见了,与这浓浓的夜色融成了一起。
容昐不由的想起他小时候,穿着银色的箭袍,似一道闪电轻易的就能划破夜色,然而自他成年后已许久没看他穿了,他仅用他的月俸,买得起他能穿的布料,丝毫不肯接受他父亲的施舍。
“回去吧。”庞晋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霸道的揽着她的腰。
容昐才刚要点头,只见来福突然折了回来,他递上一封信朝容昐道:“太太,这是大人给您的。”
庞晋川的脸色略微有些不好。
容昐打开,却见信封上写着短短几字:父属意郡主,儿只取一瓢饮,望母替儿通融。最后一行字是:不孝儿叩拜。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豆豆童鞋的元旦红包!!!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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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应该都知道出台了读者等级制度了,大家不用担心,我没有点协议,之前是千字三分现在还是千字三分,在这篇文完结之前,都不会改变。
☆、 第95章 相濡以沫
长汀并没有接受庞晋川指定的人选,他每日依然上朝下朝,衙门,宅院两边跑,有时想容昐了,就回府看一看,偶尔庞晋川有留的时候他也会在公府住上一晚,第二日照样是要离开的。
直到元鼎二十一年的除夕夜,长沣带着月琴回来了,阖府人一起在朱归院中放烟火时。
长汀走到容昐身边,与她并肩站着,他搂着她的肩膀,人已经有她两个头高了,穿着一声挺拔的月白色袍衫,这是他所有衣物之中最好的一间,还是容昐年前替他制的,他珍惜的很。
漆黑的夜幕之中,漫天的烟火。
庞晋川正在不远处,提着袍衫,半蹲着替她点烟火,这些年人都老了,自然不似从前那般身姿挺拔,长期的坐工,让他略微有些驼背和老态。
长沣的长子敬白三岁了,正缠着他要看钻天猴,庞晋川小心的将孙子拉到身后,低着头,眉目柔和,好像在低声哄着什么,目光一如当年对长汀那般。
他其实也是很孤独的。
长汀收回目光,他笑道:“太太,也替儿子寻一门媳妇吧。”
他的话,让容昐怔然了许久,长汀不甚在意的耸耸肩膀:“太太若是不肯,那儿子就央求父亲了。”
容昐赶忙拉住:“不可,不可。娘替你寻。”
母子两人都对庞晋川的审美持有怀疑的态度,在他眼中好像家室好,姑娘娴静听话就最好不过了,即便他如今对容昐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这种深入他脑中的观念却仍然不可撼动。
他为了平衡朝堂上的势力,可以用儿子来交换,他执着的想打造一个辉煌过以前所有朝代的盛世,为此他除了不能舍弃容昐外,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舍弃。
长汀,是容昐的孩子,他退了一步,给他自己选择婚姻的机会。
但,也只有一次。
一家人放完烟火,容昐给他们煮了汤圆。
敬白坐在庞晋川的腿上,小嘴张得大大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一口一口咬住瓷白松软的皮儿,露出里头的芝麻花生馅,还有芋头甜酱。
他很是可爱,长得像月琴多一些,偶然眉目之间有庞晋川的一些影子。
月琴坐在容昐身侧,作为公府的长媳,她压力有些大,就这两月筹备除夕的事儿,基本上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
容昐却总是笑眯眯的跟她说:“别怕,大胆些,即便是你做错了,底下的人也不敢笑你。”月琴对这个婆母极是感激,她喜欢丈夫的母亲,也喜欢丈夫的家,除了威严的公公她不敢主动开口外,就连宫中的皇后娘娘和婆母最疼爱的小叔子,她也觉得极是好相处的。
正说着,来旺走了进来,他人到中年也越发的老成持重,明年庞晋川打算放他去临安当县令。
“爷,太太。乔姨娘带着四公子来给您和太太请安了,可要叫进来?”来旺面色有些尴尬,几乎半躬身子,不敢抬头看两位爷。
容昐正和月琴说起明日账目处理的事情,忽的一怔。
长沣和长汀望向父亲和母亲,兄弟两人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