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虞少杨来说,他的亲伯父宁愿要这一个乞儿也不肯要自己的亲侄子无异于奇耻大辱,但他到底自幼便有心计,未曾将不满表现出来,虞凤稚身份今非昔比,他也乐于在虞怀面前装作兄友弟恭的模样讨老人的欢心,这次能随军回京,也是虞怀对他的肯定。
但虞怀显然不清楚自己的亲侄子对养子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否则不会将这条毒蛇放在虞凤稚的身边。
或许人年纪大了,杀孽造的太多,竟也开始妄想什么从不曾有过的天伦之乐。
到底看走了眼。
此事若被虞凤稚捅上去,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子,相比一手培养出的虞家军少主则微如尘埃。
虞家军法治家,虞凤稚口中的家法足够让虞少杨死去活来数回。
眼见虞少杨煞白脸色,虞凤稚冷笑,“父亲想要的是治军之干将,大破外夷之能臣,还须在朝堂中保住虞家富贵之人,堂哥自问可有这样的本事?”
虞少杨自幼什么都比不过虞凤稚,如今脸面被他放在地上踩,只盯着虞凤稚恶狠狠道,“你有本事便将我军法处置,看看是否对得起我父母亲于你的救命之恩!”
虞三爷夫妻对虞凤稚虽无养育之恩,却实有救命之恩。
虞凤稚很少想起过去的事。
即便如今被虞少杨提起,青铜面具背后的面孔也没有分毫动容。
“你杀我数回,虞三爷只救我一回。”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虞少杨,“我现在心情不错,你最好远远滚出去。”
虞少杨还没有看出来虞凤稚的不对劲。
若是寻常他犯下这等祸事,早已被提刀砍作肉酱,今日虞凤稚却还在与他多费口舌,心中猜测是否因父母恩胁这才得以保住性命,听得他这鬼见愁的堂弟发话,也不顾香榻上的美人,连滚带爬逃出去。
虞少杨想错了。
他今日能保住性命与恩情无关。
虞凤稚状态已经很是不好,方才对峙已在竭力压制身上的不适,贸然动手未必讨得上风,口气虽硬,实则外强中干,虞少杨离开后,这最后一口气便泄了,血气再度浮上眼珠,额头两侧的青筋似要跳出来。
刀当啷一声坠下来。
那闻名朝野的少将军烦躁地扔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英俊无匹的面容,看向榻上朱易的目光似要吃人。
昏昏沉沉的朱易似乎被火炽烤醒来,双臂被缚,双目受制,他看不到来人是谁,只听到粗重的喘息,惊恐地尖叫出声,“虞少杨!你滚出去!”
对方没有出声,朱易感受到头顶覆下来的巨大影子,在那人靠过来的脖颈上血淋淋地咬了口,恨不得咬下来一块肉。
第31章
朱易的眼睛看不见。
他无处借力,慢慢清醒,攥住虞凤稚的胳膊喊了一声虞少杨,色厉内荏地说,“你我皆是同僚,若犯下这样的事闹出去官声尽毁,还有没有脑子!”
他怕了虞家。
但没有人回答他。
后半句话被温热的口腔吞咽了,对方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欺负一个瞎子上了瘾。
朱易被束缚的手握成拳。
他要杀了虞少杨。
他一定要杀了虞少杨!
朱易看不清楚对方的脸,隔着一层朦胧的光,隐约看到高大的影子,覆盖在他身上像一座小山,那人脖颈上有一道口子,是被他尖利的牙齿撕咬出的伤痕,到现在还在汨汨淌血。
他心惊肉跳地听到环佩落在地面的声音,被对方翻了身,脸埋进枕下,捆住的手臂无法得到伸展,下/身的衣物一件件少去,到最后能裹住这具身体的只剩下漆黑的几缕长发,贴在清瘦的背脊上瑟瑟发抖。他曾是个商人,也是个书生,从来没有学过武功,养尊处优惯了,一身皮囊羊脂膏玉般,灯光昏暗,月色明亮,一榻春色半遮半掩,欲说还休。
朱易仿佛回到被徐树文糟践的童年时期,他神经质似地用被捆住的手四处摸索自己捅了徐树文两回的刀,但绝望地发现那刀随着离开身体的衣物顷刻不见,他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是徐树文还是虞少杨,绣花腰带覆住的眼里赤红一片,一瞬间甚至觉得是死去的朱明回来索命。
他趴在榻上匍匐着想要逃开侵略,却被扯住脚腕拽回来,床单毛糙凸起剐蹭到的皮肤泛起青红,像染坊刚刚上色的白布,有人把这白布撕开绞碎了,恨不能吞下腹中。
被劈裂的时候,雪似的身躯颤栗着不停,几缕漆黑的发粘在背脊上,猩红的血气弥漫四周。虞凤稚将人从枕间翻过来,看到一张沁满泪痕,被欺负狠了的脸。
虞凤稚心头一跳。
他的理智还没有回笼,燥湿的唇一寸寸亲吻对方的眼泪,下手却毫不留情。
朱易偏过头,全身因痛楚而蜷缩在一起。
盖住那双总是布满算计的眼珠,朱易看起来像我见犹怜的女子,锦被之下的龌龊不能见光,只露半只脚踝,脚踝处还有一圈被禁锢的红痕。世上的风月仿佛尽生一人处,随着浪潮颠来翻去,就要粉身碎骨。
少年人初陷情/欲,总是难以停歇,不得满足。
朱易甚至没有办法并拢双腿,在接连不断的欺辱下凌乱着头发,青红着眼圈,嗓子沙哑,被迫发出承欢的动静,半个身子被颠到床榻下,若没有被有力的手臂拖着就要一头栽下去,漆黑的发丝盖住羞愤欲绝的神色。
他到最后一一
还是像他的娘一样了。
不,不一样。
杀了虞少杨,这一切就没有发生过。
朱易混沌的脑海布满血色。
他挣扎得太厉害,脸上有明显的掌印,像要崩坏了,但还勉强不曾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