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1 / 1)

第162章

朱易从未想过,再见虞凤稚是这般情形,他的弟弟落在仇家手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谁能想到中原的战神能落到如此境地,而这一切全是因为身边一个副将的背叛。

破落的庙宇,嘶吼的狂风,野蛮的冷雨。

一尊又一尊只剩半截身躯的佛像前,明家军的残部已恭候多时。

中原的战神被用绳索捆绑,高高吊起,全身都是被抽打的痕迹,若是说出去定然被笑掉大牙,从无败绩的小虞将军,在打了最后一场胜仗班师回朝的路上落入敌手。

虞凤稚,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如今事情的真相,只有虞凤稚知道了。

朱易身边的副官见了虞凤稚被高高吊起的情形,义愤填膺斥责,“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小虞将军!”

为首的那人约莫四十余岁,摸了摸胡须哈哈笑起来,“你们怎么对我明家的少主,我们便怎么对你们的小虞将军!若非他虞凤稚设套,明家何至于此!”

朱易认出来,此人正是先前他还在明家时候的管家。

明庄主已经死了,明家上下都被关押大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管家的遁逃。他纠结了一帮势力,竟也渐渐成了气候,打上了虞凤稚的主意。

若非方信帮忙,他们是没发靠近虞家军的。

明管家的目光落在明也身上,目光柔和下来,“少主人,你是老爷唯一的骨肉,老奴如今这般,并没有别的念想,只是想把明家人救出来,您受罪了!”

明也垂着头,不说话。

朱易心中明白,对管家而言,明家势力已经不复从前,再来争夺什么江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为今之计能用一个虞凤稚换出明家的其他人,已是上天善待。

朱易不去看吊在数尺佛像上的虞凤稚,盯着管家一字一句道,“我奉朝廷命来,若尔等放过虞将军,一切既往不咎,若虞将军有个闪失,尔等与这山上所有的明家军,包括明少主,必将一个不留!”

管家冷笑,“你们朝廷若是言出必行,我必也说到做到!”

朱易咬牙,“既然如此,让我上前与虞将军说几句话!”

管家倒是没有阻止。

明也端详着朱易,眸光复杂难明。

朱易扔下蓑衣,窗外冷雨哗哗作响,他上前数步,向高处看去。

在这月黑风高夜,朱易微仰着头,他的弟弟被一根细绳吊在佛像头顶的最高处,垂着眼睛往下看,金黄的佛像歪倒在颓败的神龛中,眼角似有一滴昏暗恍惚的泪。

虞凤稚,你对我犯下恶事无数,如今被吊在这满座的神佛面前,可有心存忏悔?

你我之间,究竟谁是谁的苦主?谁该跪着向谁忏悔?

四目相对,虞凤稚睁开眼睛,朱易看到他干裂的唇瓣开合,似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很多年以前,他们也曾有过温馨日子,小朱明也曾在他身边跟前跟后喊着哥哥。后来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了。

佛像金黄的颜色刺伤了他的眼睛。

朱易转过身去,没有再看虞凤稚,明府管家轻描淡写道,“只是被弟兄们毒打了几顿罢了。他手里沾我明家人的血,拿他泄愤,不冤枉。”

朱易向副官使了个颜色,副官心领神会,大声道,“可以交换人质了。”

绳索松动,虞凤稚被从佛像上缓缓坠下来,他光着脚,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头发挡着半张脸,没有人看清楚他的神情,像是佛像上下来的一缕游魂。

第163章

虞凤稚软在地上,但他还能走路,勉强站起来,漆黑脏乱的头发挡住脸。

一个虞凤稚换回明家上下的活口,这笔买卖对明家人来说不亏。

带着脚铐的明也与虞凤稚擦肩而过。

明也向着自己的旧部走去,长久的折磨让这少年丧失了鲜活的生气,脚铐沉甸甸坠着他,历经波折磨难,他再也不是矿山中翱翔的小鹰。

虞凤稚被副官接住,众兵士眼含热泪,已经有人生出想屠宰明家满门的心。

但眼下还不宜因此起争执。

双方各得了人质,明家的老管家最先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信守诺言......”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箭光凌空而来,直往虞凤稚后心而去!副官推了虞凤稚一把,那箭射偏,扎在虞凤稚的左肩上,若非副官及时,那一箭,只怕当下便要要了虞凤稚的命,朱易回头看去,便见卸下脚铐的明也手中拿着一把从老部下腰间夺下来的弓,少年形容狼藉,那一箭却有惊鸿之姿,此刻振臂道,“我明家的儿郎们,仇人就在眼前,谁若是能取其首级,我以明家宝藏相赠!”

老管家一屁股坐在地上,“糊涂啊,糊涂!”

如今大势已去,他无意与朝廷为敌,只盼着救下旧主,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苟活性命即可,朝廷的旨意也写的清楚明白,只要他们让虞凤稚活着回去,必然不会深究。至于他自己和自己的这群手下,朝廷想拿着出气,便拿性命出来,也没什么不可以,他只要明也平安。

但明也到底少年心性,沉不住气,以明家宝藏做诱饵勾引双方互相残杀,非要杀了虞凤稚和朱易不可,如此以来,更是给了朝廷剿灭他们的理由,若是失败,朝廷第一个杀的就是他明也!

朱易也不曾想到明也如此莽撞,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想在这布满破庙的山上同朝廷的人玉石俱焚了。此刻的明也不顾及自己家人的性命,不顾及老管家的性命,一味只想着报仇,为此即便付出更大的代价也毫不吝惜。

他本奉命而来,趁着救虞凤稚之机将明家军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明也和明家人并不是主犯,尚且有一线生路,往后做一介掀不起风浪的庶民有何不好?明也这么做,是一手毁了他们最后生还的希望,逼迫着与朝廷的人决一死战。

虞凤稚本便受了伤,又中箭,滴滴答答地从伤口淌出黑色的血,人已接近昏迷,副官咬牙,“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