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他颓然地跪倒在地,宣泄似地不断槌着地。

在康澄心离开「Blue Tempo」的那一天,他怎么可以凶她,怎么可以不去谅解她的心情。

该死……他该死啊!

一拳接着一拳,鹅卵石径上的小石子戳破他的指,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看着他疯狂的举止,康义远怔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就要被他的用情至深所感动。

但当第二记雷鸣再落下时,康义远拉回理智,立即推翻了原有的想法。

他走回主屋,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 「就算你打废了一只手,我也不会让你进去上香的。」

康义远将小瓶子搁在他身旁,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冷漠地说:「这是澄心……只能给你这一点,去完成她的心愿吧!」

「冷血……」楚梁咬牙进出了这么一句话,颤抖地拿起装有康澄心骨灰的小玻璃瓶,目光陡然一热。手中这小小的玻璃瓶,装着心爱女人的骨灰……

双眸苦涩,他感觉身体所有的力量都被心痛所取代,他的心此刻正落下倾盆大雨。

他不知道这场雨几时会停,更不知道,雨后天会晴吗?

楚梁的世界再也没有任何色彩,这一次,他不再是身披彩翼流窜在花丛间的花蝴蝶,而是一条被迫搁浅的海豚,纵使回到了海里,也找不到失去的活力。

强橕着失去灵魂的躯体,人世间多了个失去心的幽魂……

一个月后

仲夏,风和日丽,天空流云迤逦出一幅美丽的画作,晴朗的好天气让海水透着美丽的澄蓝。

告别了春语,告别了那充满回忆的「Blue Tempo」,楚梁实现了他航游世界的

梦想他准备与魏季夏及展阙伟展开他们的航海之行。

当重型帆船逐渐驶离港口,看见语姐依依不舍下断抹泪的模样,楚梁的心再也难持平,沁入了离别的痛苦。

楚梁默然不语地转身进入船舱,企图在海的怀抱中寻找重新活下去的力量。

「你们几个自己要小心,一到港口就记得捎个消息回来,知不知道!」浪水滔滔,春语难以掩饰心头的难过,嘶哑地对几个男人喊着。

「语姐你也要保重!」伏在船缘,魏季夏、展阙伟异口同声地对她大声吼道。

春语盈满的泪淹没了声音。

康澄心死了、楚梁走了,向来充满欢乐的地方在瞬时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船愈行愈远,最后终于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向来坚强的春语难以克制地泪流满面。

他们的航程刚开始,她该给的是祝福!

春语抹去脸上的泪,强迫自己绽开笑容,缓缓走回「Blue Tempo」。

一进入台湾海峡,风便转为东偏南风,楚梁见机,降下了主桅帆,矗在船首看着「随心所欲号」在平静的蓝色海面,带出一道道追随在船旁的美丽浪花。

「心儿,看见没,天空很蓝、天气很好,我想还是先让你看看白天的海好了。」

「还有现在站在桅杆上的鸟,是吵了咱们两天的燕鸥。」展阙伟提着前天盛装的雨水,习以为常地跟着楚梁对着瓶子说话。

楚梁淡淡地扯唇,轻轻将瓶中的骨灰取出一小撮洒入空中,再看着它们缓缓落在蔚蓝洋面上。

康澄心的死给了楚梁完成心愿的信念。

心泛着难解的酸涩,楚梁王今仍难以接受,康澄心甜美可爱的身影,竞已成为手中随时烟灭的尘灰。

撒完骨灰后,楚梁将水手头巾重新绑好,对着晴朗的天空竭尽嘶喊着。

「心儿,今天天气很好,你看到了吗?」微哑的嗓音落在最后一句低不可闻的轻叹。

每一次撒完骨灰,心便多痛一回,无论他喊得多重、多用力,心里的痛却未递减半分,仍给他撕裂般的痛楚。

纵使他的脸上有着挥不去的郁闷,这却是他宣泄心头怨愤的唯一做法。

风声、海声、海鸟啼声、侧枝索微微的磨擦声交织成动人的海洋乐章,偏偏他却无心体会。

呼啸的海风在耳旁掠过,他坚信康澄心一直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展阙伟望着他的背影,待他平静后,拍了拍他的肩头,给他支持。

然而在北台湾,一个初康复的病人却对着窗口生闷气。

「心丫头,你开门啊!你才康复,不能生气知不知道?」康义远徘徊在女儿的房门口,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束手无策。

「不听、不听!」手术后她便被送到宜兰的姑妈家休养,一回到家,她就被家中高挂的白灯笼给吓去了半条魂。

追问之下,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天下第一荒唐的蠢事!试问,有谁会为自己病终的爱犬举行公祭!

父亲的行为实在是夸张到了极点!

「鲁咪是爹地的爱犬,这是她应得的。」康义远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极力想博取女儿的同情。

康澄心打开门,朝父亲摊开白嫩的手掌道:「我才懒得管你那莫名其妙的举动,我的东西还我!」

「什……什么东西?!」康义远装傻,想含混带过。

「手术前你说要帮人家保管的东西啊?」康澄心低吼,原本苍白的脸蛋因为逐渐康复的身体,沁出了粉嫩健康的红晕。

「呃……」皱着眉,康义远似乎很用力地回想,想再开口撇清的瞬间,女儿说话了。

「如果你不把东西还我,我就和你断绝父女关系。」真是气死人了,爹地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信用啊!怕他再支吾其词,她索性撂下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