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然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两人视线一相交,对方立即冲夏草抛了个媚眼。
夏草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仍然把他打入“不宜交往”的黑名单里。
等菜的间隙,花孔雀又开始很不安份的调戏良家妇女。
夏草和人交往的经验有限,以前的陈慕云又是个比较沉默的人,她在这个可以把讽刺当恭维,把冷脸当热情的没脸没皮的沈亦然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做我女朋友吧。”他说。
对方画风转变太快,夏草傻在那里。
“我认真的。”花孔雀嘴里说着“认真”,脸上却是漫不经心的笑。
夏草忽然有点愤怒。
她曾经听赵辰提过沈亦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亦然是沈家这一代家主最小的一个儿子。沈家是H市里的名门望族,家中多得是精英才俊,可是这个沈亦然却是标准的纨绔子弟,整天只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摇过市,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经常把沈老爷子气得半死,眼看着他就像那扶不起的阿斗,沈老爷子没法,才将他“发配边疆”,派来打理国内和境外几家工厂。
这是沈家最不受重视,随时可以砍掉的一块。而沈亦然倒也不辜负沈老爷子对他的评价,把几家工厂搞得是乌烟瘴气,连带着让他们这种合作人都受到拖累。
夏草非常讨厌这种没有责任心的人。
像沈亦然这样的,因为从小就一帆风顺,从来没有吃过苦,想得到什么都能很容易得到,根本不明白她和赵辰这种人的辛酸。
他们那么兢兢业业的对待每一笔订单,辛辛苦苦的挣每一分钱,可是他们所重视的那些东西,在沈亦然面前,不过只是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想捡起来玩就捡起来玩,想丢,就随时可以丢开。
就连感情,也是这样。
他那么漫不经心的追求一个人,追到当然最好,追不到,恐怕对他来说,也根本无所谓。因为他根本没有真正动过心。
可是,如果她当了真呢?
“对不起,沈先生,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夏草冷冷的说。
“哪里不合适?”沈亦然一挑眉,“年纪?长相?家世?还是……”他的眼光从夏草的脸上一路往下滑,经过胸口,一直延伸到隐在桌子下面的部分,然后忽地一笑,“这个就要试过才知道噢。”
他的动作做的太明显,夏草气得浑身直打颤,双手在桌下握成了拳头,几乎想直接抽到他的脸上。她紧紧的抿着嘴唇,才没有让自己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
可是沈亦然显然并没有这样就放过她,仍然不依不饶。
“要不夏总今晚别回去了……”他笑得很纯真,“试一下,说不定就合适了呢?”似还不满足,他又加了一句,“反正夏总也是过来人。”
简直是奇耻大辱!
夏草的双手“啪”地拍到桌子上,可是还未来得及站起来,就觉得头顶上出现一片阴影,一只手同时也被人握住了。
“对不起,夏草已经有男朋友了。”陈慕云的脸上是一如继往的淡淡的神情,“我找夏草有点事,要先带她离开。”他说着手上一用力,把夏草拉起来,搂到怀中,然后冲沈亦然一点头,“代我向令尊,还有许小姐问好。”
许小姐是沈亦然的未婚妻。
沈亦然丝毫没有被打脸的感觉,仰着头坐在那里,笑容可掬。
“这么急做什么?难得碰上,一起吃顿饭呗!”
“不必了。”陈慕云淡淡的回道,“我们还有事,失陪了。”说完搂紧夏草,带着她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沈亦然的笑声,旁若无人,得意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两人刚走出餐厅,陈慕云的手就被夏草狠狠的推开。
她穿着高跟鞋,却走的很快,黑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在肩头波动。
陈慕云知道她现在在生气,而自己并不是受她欢迎的人,这个时候去劝她,无疑于火上浇油。
因为夏草虽然外表看似软软糯糯,其实性子却刚烈无比。
陈慕云一直记得在他们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夏草跟他提过的,小时候打架的事。
她在说这些事时,笑得可爱又天真,毫无心机。她既没有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而尴尬,也没有因为挨了打而伤感,只是单纯将它当作一件可笑的事来说给他听。
可是陈慕云却好像能想像得到,一个小女孩面对两个比她大的男孩子,被打得全身是伤,却倔强的不肯流眼泪的样子。
她是只会躲起来舔伤口的那种人,肯定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所以他现在并没有追上去,只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默默的跟着她。
这个时间,天已经黑透了。河的两边,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他们这边,沿着河边,有很多夜宵摊,灯光透了出来,打破了夜色。隔河望去,却是一片浓重的墨色。而那一盏盏的路灯,就像黑丝绒上镶嵌的一粒粒明珠。
凉风顺着河面习习面来。一只小渔船带着一点昏黄的灯光从河面慢慢悠悠的滑向远方,把那一颗颗明珠碎成点点的银光。
在陈慕云家所在的G城,有一条江绕城而过。说是江,其实也就是比眼前的河宽那上那么少许。
他和夏草认识的时候是刚刚过完新年没多久。那时天气还很寒冷,偶尔还会下点雪。在某个雪后初晴的夜晚,他把夏草小巧的身体裹在自己的大衣里,借着夜色的掩护,将她压在江岸边栏杆上深吻。
那晚的空气寒冷而干燥,年轻的女孩鼻头冻得红红的,眼睛却亮晶晶的。那里面,又有害羞,又有害怕,又是幸福,又是兴奋,还有全部的信任,以及缠绵的情意。
夏草曾经那么单纯快乐过,也曾经那样真切的爱过他。
陈慕云觉得心脏的位置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冷不丁的抽痛起来。
他觉得很奇怪,他那时候明明并不爱夏草,可是却能这么清楚记得和夏草在一起时的每一件事,甚至记得清她当时的神情。
感情,真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