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1)

她看萧甫山心情还好,就试探说道,“还有,国公爷,下人们犯了错,还是不要打那么重的板子了。小惩大诫即可。”

边说边拿眼角瞟着他。他杀伐果断,又说一不二的,连老夫人都不敢抚了他的话,自己这般干涉不知道会不会惹他不悦。

她一向心软,这是觉得自己太过暴虐了吧。令行禁止,他只是把军营里的那套搬到了府里而已。以前内院的事他是没掺和过的,她总是与人为善,那只能他来动手为她立威了。不过她既然说了,那就听他的吧。

他顺从地说,“好。听夫人的。”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

她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笑着接过他手中的梳子,帮着梳着头发,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梳头。他的头发又黑又亮,散在身后跟黑缎子一般,幼??心想,他的性子可不如他的头发这般平顺。

之前她见过萧甫山自己挽发,看着挺简单,可要自己做时,却是手忙脚乱,松松散散的总也挽不好。

萧甫山静静坐着,任他一次次拆了挽,挽了拆,头发扯掉了好几根他也是不动声色。

幼??看着歪歪扭扭的发髻,泄气地把梳子还给他,“您还是自己来吧。”

萧甫山把梳子放下,“这样就很好,去用膳吧,永青等着急了。”

说着往外走去,幼??急急跟上去,“您重新挽一下吧,会被人笑的。”

“夫人第一次给为夫挽发,总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萧甫山已经到了东梢间,来往的丫鬟婆子自是看到了他的发型,面露异色又忙低头掩住神色。

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他淡定自若地坐到八仙桌前。

永青乖乖喊了声“母亲”,幼??应下,又跟她使了个眼神。永青犹豫了一下,朝着发型怪异的萧甫山喊了声“父亲。”

萧甫山怔了怔,淡淡“嗯”了一声,甚是有父亲威严。

幼??心想,你和蔼慈祥一点不好吗?非要这么端着累不累。

萧甫山夹了个虾饺给幼??,又夹了一个给永青。“吃饭吧。”

幼??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他还真是别扭的可爱!

大清早的,萧东就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里捧着一堆紫檀木画匣。说是端王府的管家送过来的,给国公夫人的。

萧甫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了幼??一眼,她对待那些字画的态度伤端王伤的厉害。端王昨日去了外院又念叨了许久,让他好好管管自家夫人。莫糟蹋了好东西!

幼??淡定地让丫鬟接了画匣,赏了小厮们一人一把铜板,让他们撤了。小厮们乐滋滋的,为啥大家都乐意来木槿园传话,夫人大方啊!

萧东临走前偷瞄了眼萧甫山,国公爷这发型……真别致!

在幼??一再坚持下,萧甫山最终还是重新梳了头发。手指灵活地几下挽了一个发髻,簪上墨玉簪,又缠上玄色发带,整个人立马比方才俊朗有气势了许多。

去正院的时候,幼??还担心老夫人会问起绿芙和红芙之事。没想到老夫人连提都没提。果真让萧甫山说对了。

第128章 刑讯

刑部水牢,幽暗潮湿,腐臭难闻,不时有绝望痛苦的嘶吼声。水房地面比外面的地面低矮得多,比那城濠还要低。里面没有窗户,不见天,不见地。

狱卒手里提着一盏松油灯,在前面带路,

刑部郎中王承业跟在萧甫山身旁,毕恭毕敬说道,“连成是昨晚送进来的,是以凶杀秀才的罪名,下官连夜收监了。下官已提前备好了信阳毛尖,荣国公先稍等片刻。下官把人提过来问话。”

萧甫山说道,“上一壶酒吧,喝茶寡淡了些。”

王承业笑着应是,招过来一旁的狱丞,吩咐上秋露白。

酒很快上来了。

戒律房墙上地上是各种刑讯工具,中间的地方摆了案台,萧甫山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台旁的太师椅上,慢慢酌着酒。

狱丞低着头候在一旁,能在大牢里这般淡然喝酒的人着实少见。

王承业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荣国公看似平淡的样子,身上散发的威势却是让他不自觉地惶恐。他在刑部呆了十多年,多少位高权重之人在他手下成了阶下囚,见多了世事无常人情冷暖,也是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可是在他面前却显得定力不够。

连成是昨日下午送进来的,送过来的衙役说是一个秀才在花楼狎妓,偏那个妓子是连成相好,争执之下连成把秀才给杀了。按说这种小案应是送到京兆府衙,再不济还有大理寺,刑部通常只负责大案要案的复核。

不久就有人来请他去茶楼说话,他见到了忠勇王。忠勇王跟他说,连成并未杀那秀才,他是被人设了圈套。这种无关紧要的案件,说是不必太过认真审讯,随便打打板子,推到大理寺了事。忠勇王还说大理寺少卿要调到地方,含蓄表示可以推荐他过去。

他一口茶没喝匆匆回了刑部,思前想后了一下午,迟迟拿不定主意。他汲汲营营近二十年,还只是在从五品的位置上,大理寺少卿是个很大的诱惑。

但是犯案之人是兵部左侍郎,四品的官职,这种紧要官员还是要谨慎,万一牵扯到什么……晚上便有人传话说荣国公要亲自来听审。审讯这样一件小事,怎需劳动荣国公亲来了?他想起了连成几次在朝堂上针对荣国公。

他立马就把连成给收押到了水牢。

晚上忠勇王的幕僚又找到他家里,说是尽量轻描淡写,把这件事囫囵过去就好,别让连成说太多话。

水牢里没吃没喝,无法坐下休息,更无法睡觉,一旦倒入水中被溺毙。春寒之际,在冷水中泡了一宿,连成肯定只剩半条命在了。

王承业定了定神,弹弹衣袍,迈步进了戒律房,上前拱手笑着道,“下官不敢逾越,还请荣国公上座审问。”

萧甫山说道,“审讯本公不在行,不要喧宾夺主了,还是王大人请。”

王承业又拱拱手,方走到案台后面坐下。

两个狱卒拖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男子进来,不过一夜的工夫,连成整个人已是萎靡不振,奄奄一息。他脸色惨白,头发散乱,白色的囚服贴在身上,手上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黑色镣铐,落魄潦倒。狱卒一松手,他就瘫软在地上,慢慢缩成一团。狱卒不容他休息,很快揪他起来让他跪下磕头。

连成眼前恍惚,他努力凝聚目光,方看清陪审之人,荣国公!

他嘴唇颤抖,露出绝望之色。

王承业直接问道,“秀才张德是不是你所杀?”

连成声音微弱,说的断断续续,“不是……我只是推搡了几下……那刀子不是我插的……”

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中了别人的圈套,这种事情他见多了,可是谁让他倒霉,他的主子想弃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