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老夫人,从垂花门上了马车,后面跟着满满一车的回门礼。
路上,他跟她解释道,“永青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去了,他早产了近两个月,胎里带着的不足,多少次差点活不下去。再有几个月就四岁了,却还不会走路,以往说话也只是说一两个字的,今日倒让你哄的说了这么多。”
四岁了不会走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前世里早产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即便身子弱,也不至于不能走路的。幼??问道,“可有请太医看过?”
“请了几个太医,都说是先天不足,只给开些温养的方子。”
他的声音虽平缓,可其中隐忍的痛苦疼惜幼??还是听的出来。
“太医可曾说他的骨骼有什么问题?”
萧甫山摇头,“这个不曾说过。”
从荣国公府到程府,坐马车要半个时辰的工夫,他们所到之处,行人都会避让到道路两侧。议论之声幼??听不到,萧甫山却是能听见的。
“是何氏女回门了。”
“居然是程大公子来接,他们不是有过婚约吗?”
“荣国公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真是可怜。”
……
幼??看着时而飘起的锦帘,程瓒骑着马走在马车侧前方,他的背影瘦削寂寥。
幼??心中不好受,叹息道,“大表哥人很好,是我连累了他。”
萧甫山眸底沉沉,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当时若是他没有那场大病,你就嫁给他了吧。亲事没成,你遗憾吗?”程瓒的确是很多闺阁女子理想郎君的模样,温润和煦。
“亲事是外祖母生前定下的,我是要遵从的。只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一直是把他当亲哥哥看待,嫁给他还是觉得别扭。亲事没有成,我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他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现在这么落拓的样子,我看着心里难受。”
萧甫山伸手把锦帘拉紧,“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整日养在府里不出去,这算什么落拓。你现在是荣国公夫人,就不要盯着别的男人看了。”
幼??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感慨一下。”
时隔两日再回程府,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还是熟悉的一草一木,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幼??去了内院,萧甫山则留在前院书房陪程绍程缙说话。程瓒沉默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说着幼??如何懂事,如何聪慧,又说一些朝堂之事。
顾氏上下端详着幼??,见她面色红润,眉眼舒展,心放下了一半。见她戴的头面奢华,问她来历,待听说是萧老夫人给的见面礼,笑呵呵道,“看来老夫人对你是满意的很,这套头面全京城都不好找。”
王氏认出这是内务府御造之物,她见宁贵太妃戴过一个类似的发簪。可听幼??的意思,这是其中最不起眼的几件,其它的太惹眼了,她都不敢戴。她现在过的生活,是她们无法想象的富贵。
文清和文秀和她说着话,文秀听说她进了宫,好奇地打听宫里什么样子。她挑了些讲着,顾氏和王氏也在一旁听的仔细。
第102章 交锋
文斐看着她众星捧月的样子,悻悻地出了花厅,嗤笑道,“进了趟宫就显摆起来了,看她那猖狂的样子!”
身边的丫鬟附和道,“待小姐嫁入了王府,进宫还不是寻常事?她见了您还得磕头请安才行。”
文?罅成洗?了几分笑意。
文斐沿着花园走着,听到荷塘那边有动静,绕过假山,她看到了裴弘元。身穿鸦青色团花纹暗纹直缀,正在池塘中间拿着网兜捞鱼。他手上的杆子凌厉迅速地甩出水面,一条大鱼被凌空甩到地上的木桶里,动作利落潇洒。
她痴痴地看着他,她以前怎就从没注意过他呢?他的身姿风采又岂是昌平伯世子可比的?
裴弘元转头望向她,目光如炬。
文斐款款而行,走到他跟前屈身行礼,她甜甜说道,“世子哥哥,我无意中逛到这里的。您可真厉害。”
裴弘元淡然看着她,“初六王府赏花宴,你去参加吧。”
文斐没想到他亲自邀请自己,她脸色绯红,含羞带怯地答应下来。
裴弘元不再理她,提着水桶走了。文斐跟在后面,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似看到了她光明的未来,他走的看似闲庭信步,可饶她小跑都跟不上他。待她循着他去的方向到了厨房,厨娘告诉她世子已经走了。
文?蟛唤?跺脚,他怎么不等她呢。
幼??在花厅和王氏寒暄了一会,就回了苜蓿园。顾氏低声问她,“他对你可好?”
幼??红着脸点点头,有小女儿娇态。“他很照顾我。”
顾氏彻底放下心来,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欢喜的,女人喜欢还是不喜欢,眼神是藏不住的。她说道,“你现在身子骨还没全长开,可不能太纵着他,否则吃苦的可是你。”
他还算是克制吧,若真是纵着,还不知是何等情形了。
门口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世子。”
幼??惊慌地抬起头,只见裴弘元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如墨的凤眸清冷锐利,紧紧盯着幼??。
顾氏对他还是像以往自己的侄子般,对他径直进来也不觉有什么不妥,问他,“你说荷塘里的鱼正肥嫩,可抓到了?”
裴弘元转头回答道,“抓了三条,已经送去厨房了,特意叮嘱了清蒸。姑母,我和幼??说几句话。”
顾氏只以为他们最近一直没见过,他们之前便要好,如今幼??成了亲,说几句话也是应该。不疑有他,避去了内室。
原来他早就到了,避去了荷塘,没有去前院迎接他们。她可不觉得他是为了去捞鱼的,这种无谓的事情他不会去做。幼??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弘元看着她眉眼间海棠春色,只觉无比刺眼,他逼视着幼??,“你过的可好?”他希望她说她不好,她后悔了。
幼??坦然地看着他,“多谢世子关心,我过的很好,国公爷待我很好。”
裴弘元眸内有厉色闪过,他这两日心已是鲜血淋漓,觉得不会有更痛,可是此时却发现原来心还有更痛的时候。
他走近了靠近她的耳边,声音很轻,却很笃定,“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罢手,你终归会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他呼出的热气,还有那冰冷的声音,让幼??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往后退了两步,“我现在已是萧家妇,世子又何苦执着。世子非要一次次地把我逼到绝境吗?你的喜欢,就是这么不顾一切的!”
他对她就是太心软了,总是不舍得逼迫她,才会把她拱手送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