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晚上我不喝水，容易肿。”

“水果呢，你吃吗？”

贺清黎摇摇头，吴希樾哼了声无趣就自己去了厨房切了两大块西瓜又倒了杯白啤放上冰块，端着出来就将白水递给贺清黎说：“晚上你起夜渴了再喝。”

“好。”

“看电视吗？”

“可以。”

吴希樾知道贺清黎无时无刻不在研究戏曲，点开电视就给她搜了越剧《追鱼》放着，自己则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贺清黎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奈，听见吴希樾出来就拒绝了对面的人说先挂了。

“你聊，不用管我。”

“也没什么大事。”

敷着面膜的吴希樾一屁股坐在贺清黎身旁，用手抚平着面膜褶皱说：“是周维吧。”

“不是，是我妈。”

没等吴希樾说完，白荷萍直接视频打了过来，确认只有她们姐妹俩在才叮嘱几句早点睡挂了视频。

吴希樾察觉到了不对劲，问：“二姨知道周维了？”

“不知道，应该吧，”贺清黎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没有正面撞上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跟他的事？”

“我上次在监控里看到你们接吻了。”

“应该是角度问题，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姐，”吴希樾倒是被她逗笑了：“你们是哪种关系？”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清黎，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贺清黎听着她的话语摇摇头说自己去洗澡了，等出来就看到吴希樾已经吹干头发，洗了面膜在大口吃冰西瓜，想制止她又放弃走到吴希樾身旁坐下说：“你现在的每个动作但凡在家里，随便一件事都得被训一天。”

吴希樾举着啤酒喝了口， 摇摇头说：“所以，我不会长期在家住，离开的太久了，大家心里预期都太高了。”

“茜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人老了就是喜欢碎碎念，只要你出现了，可能比摘下星星给他们都高兴。”

吴希樾从来没跟表姐聊过衰老的问题，人心也沉了几分说：“清黎，你是什么时候觉得二姨老了？”

“从我妈做饭越来越咸吧，她好像现在尝不出清淡的味道了，做了一辈子的饭尝不出咸淡，老天才是最会捉弄人。那你呢？”

“白团长病了以后，我觉得好像家里每个人都矮了一截，我爸矮了，扛不住那片天了，我妈矮了，跟我说话我都要低头了，家的房梁也矮了，我好像伸手都快够到了。”吴希樾顿了顿喝完杯里的啤酒：“特别是我经常不在家，那种变化感真的就是在你眼里挥之不去。”

“那，你还想回上海吗？”

“会吧，这个项目做完，我可能还是要回去的，毕竟这里我待着也没什么合适的位置，找不到位置又是无限内耗。”

贺清黎没多说什么，她知道吴希樾的世界的确不是玉兰镇，无论她在哪里，只要她好好的，他们一家人就是在一起，心在一起就不会断。

“茜茜，你还记得叶妮妮吗？”

“记得，我还跟她打过架，怎么了？”

“去年带着孩子回来还跟我说起你，说当年没打赢你，害怕你再打她绕了一周路回家。聊天时候问起你什么时候有空大家聚一聚。”

“是吗，”吴希樾笑起来：“我记得，还是她主动跟我约架，还跑的最快。”

笑着又顿住，失落地说：“清黎，长大真没意思，还是小孩子无忧无虑。”

“人不就这样吗，总要长大，总要遗憾。”

两姐妹好像很久没这么聊过了，吴希樾喝完啤酒就习惯性的脱鞋靠在贺清黎的腿上说：“清黎，你还没说呢，你对周维到底什么感觉？”

“喜欢，但还没有那么喜欢。”

她知道贺清黎介意什么，卷着头发开解说：“被蛇咬过的确长记性，但是也没必要一辈子都战战兢兢地躲着。”

“不是因为那个事情。他的爱太热烈了，那种年轻孩子的爱很容易跟天气一样今天晴明天阴，可我不是，我这个年纪一旦爱了人就是要很久很久才能缓过那口气，他如果爱我只是一时兴起，我怎么可能安心。”

吴希樾听出来贺清黎也是动了真情才会权衡这么多，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对错，比了个 ok 的手势说：“行吧，感情的事我不多掺和，你自己决断。”

“茜茜，那你呢？”

吴希樾知道她想问什么，坦率地说：“虽然我现在还很喜欢他，但没有他，我也会继续守好玉兰镇，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茜茜，难过就说难过，我是姐姐，在我面前不用硬抗。”

“我真的没难过。等项目做完了，回上海述职遇到他了，至少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说我这一年或者两年怎么精彩的过完。”吴希樾在贺清黎的指法里完全放松，舒适的在贺清黎的脚上动了动说：“玉兰镇还有很多仗要打，情情爱爱的事情，先停一停，后面我再读档。”

贺清黎知道吴希樾虽然说完全不在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受，学着过去外婆的手法顺着吴希樾的黑发说：“茜茜，外婆以前不是常常跟我们说吗，水乡的女儿可载舟可覆舟，刚柔并济才是世上的生存之道，你是刚，我是柔，我们一起一定能做成很多事情的。”

“清黎，我相信我们会的。”

第二天一上班吴希樾就看到群里发了调令，显然黄柏霖对于黄董事长的雷霆手段还没有研究透彻，他以为他回上海是缓慢割裂项目。却没想到老黄直接一纸公文将黄柏霖调回了上海总部，工作岗位也调离了运营部，除了吴希樾的驻场团队外，其余留在上海的人整个部门砍掉。

吴希樾也破格升职成了玉兰镇的项目负责人，她甚至不能判断这次的升职是赏还是罚，运营部都不存在了，他们这种派驻场地的运营完全就是空壳子。

所谓的文旅运营部就变成了真空夹层，吴希樾的汇报人也变成了直接对接黄如迪，黄柏霖则空降到了地产开发部，显然是老黄为了稳住黄柏霖给的甜头。

她知道他会离开却没想到如此干净迅速，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是那座亭子恒盛愿意增资维修，理由是：古建筑必须保留才有网红流量经济的吸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