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那恒盛,会,”吴希樾忽然觉得好像看到了曙光,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会出这笔钱吗?”

“胡琴应该不会同意,”公司内部最近反对的声音频起,黄柏霖也不想瞒她:“这个项目出的问题太多了,加上那块补偿用地也出了点问题,可能暂时不会愿意增资。”

“那……”

“放心,钱的事我会去解决,你就把项目给我守好了,项目弄顺了,别的就不是你吴小姐操心的事情了,天塌了有我顶着你,怕什么?”说完又补充了句:“但是希樾,你要快点长起来帮我顶着天啊,不然我没有其他的手去做更多的事情了。”

吴希樾被他的话逗笑,却又一瞬间变成失落。正好收到了老吴说钱叔没什么事,晚一点自己就会回家的信息。

情绪的冲击下,她突然很想喝酒。

站起身说让黄柏霖等等自己就一溜烟跑回了老宅,趁着白颜萍没注意就拎着一瓶老吴酿的杨梅酒跑出了家。

赶回烧烤店的时候,黄柏霖站在河边打着电话,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能听到他的声音格外的生气。

见吴希樾回来跟对面草草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脸上恢复了温柔的模样,盯着吴希樾手上的杨梅酒说:“这是?”

“吴家陈酿,尝尝?”

黄柏霖一听这个名字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听着她小女儿般娇俏的话语,笑着说:“你们自己家酿的酒吗?”

“对,我爸每年都要酿青梅酒,杨梅酒,下次我给你偷一瓶青梅酒。”

两人一人一杯端着酒,等喝下去吴希樾咂咂嘴感慨今年的酒怎么感觉比往年的甜,黄柏霖劝着说这酒度数不低,让吴希樾少喝点。

“没事,我酒量好,”吴希樾倒上第二杯,举着敬黄柏霖:“黄总,这段时间我给你惹了不少祸,一直没机会跟您道歉,这杯酒,我敬您。”

“今天,”黄柏霖看着吴希樾,终究是说出了自己难以启齿的情绪:“今天上午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我向你道歉。”

抿了口酒就放下,他不爱喝甜的东西也就没多喝,倒是吴希樾又续了一杯。

“项目争吵很正常。”吴希樾大剌剌地回着,她注意力都在杨梅酒好喝上了,倒是没注意黄柏霖的情绪越发低沉。

黄柏霖放下烤串望向月亮,深深叹口气说:“不是的,希樾,我不是因为项目,是因为……”

忽然河对岸传来了贝多芬的《月光》,估计是哪家大爷纳凉在放收音机。

黄柏霖听着歌曲脸色变得沉重,放下筷子看着吴希樾故意说:“希樾,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讨厌的曲子就是弹《月光奏鸣曲》。”

吴希樾诧异地看着黄柏霖:“黄总你还会弹钢琴?”

“一点点,但不是我弹,我主要学的是小提琴,最擅长《梁祝》。”

“那是谁……”

“你知道虹口鲁迅公园后面有很多老房子吗?”黄柏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我以前小的时候就住在那里,当时我母亲是天蟾逸夫的昆曲演员,每天表演结束就会带着她的朋友们回家玩,也经常在家弹钢琴。”

“但是,”黄柏霖举起茶水抿了一口润着心里苦涩:“她只要跟我父亲吵完架就会坐在钢琴前弹这首歌。所以我记忆里的《月光》是枯萎的藤蔓、阴森的老楼,财神前冒着烟的香炉,和永远停止不了的哭声。”

“吴希樾,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很讨厌听戏,只是我的世界里不能有喜欢不喜欢,我只有挣钱不挣钱。”

吴希樾没说话,她能感觉到黄柏霖今天跟自己说这些话并不只是跟她聊过往,而是意有所指。

果然,黄柏霖的话还没说完。

“当我母亲毅然决然离开的时候,我爸说过这辈子不会让任何唱戏的人走进黄家,也不让我们跟任何唱戏的人接触,连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想搞音乐都被黄董事长断了所有的路,包括玉兰镇的项目。要不是因为补偿的地,他绝对不会愿意接手这种项目,所以他非常讨厌我待在这里。”黄柏霖看着吴希樾忽然吐露出了心声:“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我不好,是时间不对,希樾,黄家的东西,我肯定不会放手的。”

吴希樾没想到黄柏霖会说这里,心里满是乱麻和荒芜的山风,强装着微笑说:“所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你故意来找我怕我纠缠你,是不是?”

“不是,”黄柏霖摇摇头,很多事情,他觉得还是跟吴希樾说明白比较好:“我之前出国的时候,他就跟我摊牌了,我在这个项目上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可能后面我甚至会被直接调走,所以希樾,我希望你能快速成长起来,成为一个能担当起整个项目的负责人。”

黄柏霖看着头越来越低的吴希樾,索性把话都说完:“我可能太急了,所以今天态度也不好,但我希望……”

“黄总,”吴希樾叫住黄柏霖:“我知道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给我姐发消息让她过来吃点。”

她始终没抬头,黄柏霖知道自己此刻说再多都是徒劳,拿起手机给贺清黎打过去电话,看见人到了才说吴希樾心情不太好,拜托贺清黎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但贺清黎看着二人的样子也能猜出来一点,点点头说好就陪着吴希樾坐下,黄柏霖表示完感谢就付完款走了。

终究是不放心两个女生,黄柏霖没回家而是走回了吴希樾的家门口,坐在他们家斜对面的路灯下的“老位置”,等着两人回家。

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接到了贺清黎的电话,让他赶紧过去。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快步走回去,却在半路看到了走得歪歪扭扭的吴希樾,以及身后一脸无奈的贺清黎。

这段路两旁的商铺住宅早已关得严严实实,恰好路灯坏了才没人注意到发疯唱歌的吴希樾。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回家了,我得麻烦你帮我把她扶到停车场,我送她回出租屋。”

看着跌跌撞撞的吴希樾,黄柏霖连忙扶着她说:“怎么喝成这样?”

“我看她一直在喝那瓶‘杨梅汁’,哪知道你们俩居然把姨父的酒喝了,可能她心里也难受。”

黄柏霖自知理亏,搀着吴希樾就喊着她的名字:“吴希樾,吴希樾,你清醒点。”

看清身旁的人是黄柏霖后,吴希樾突然就委屈地扑到他怀里喊了句:“为什么,为什么。”

贺清黎刚才跟吴希樾聊了几句,知道这个心结总得有人解开,就借口说自己回家取点东西,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停车场见。

说完就匆匆走了。

黄柏霖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吴希樾,眼眶也红了几分,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拍拍她的后脑勺安慰着说:“是我的错,是我。”

“为什么,黄柏霖,你个懦夫!你既然不敢爱我,为什么要给我那样的信号,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希樾说话的音调里已经有了哭腔,一边说一边推开了抱着自己的黄柏霖,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才站定,醉醺醺地骂着:“是你,你让我来当的什么负责人,你非要开发我的家!你知道我每天压力有多大吗,我看到钱叔我觉得愧疚,我看着镇上老人的希望我愧疚,我看到团队里的人的信任,我也愧疚!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我没有做好辜负了你的期望吗,你知道我每天多想看到你吗,你不知道,黄柏霖,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努力往前冲的时候,我都不敢哭!黄柏霖,你那种烂俗的拒绝,你都不觉得搞笑吗?!”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