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黄柏霖淡然一笑：“但看她长大的样子，也不意外。”

“你知道侠女最怕什么吗？”

“什么？”

“侠女最难闯情关。最怕感情的事，特别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感情。”

不知道她怎么猜到的，试探地问了句：“贺团长，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戏里面侠女的喜好，黄总，您也不必多疑，”贺清黎觉得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也就放这位摇摆不定的黄总一马：“七楼，703。”

大家都是聪明人，她这么一说，黄柏霖就懂了。

“贺团长，你可能误会……”

“误不误会，只有自己知道，别算计得滴水不漏，最后落得个鸡飞蛋打，两手空空。”贺清黎莞尔一笑：“大家都难看，你说是不是，黄总。”

眼前的人一派长姐作风，她这位表姐看着弱不禁风，倒是玲珑心思。刚毅的性格不差吴希樾半分，甚至感觉比她还烈，只有面对吴希樾会示弱撒娇。

黄柏霖接触了几次都是软钉子，他也不必招惹她，没答应是或不是，只说自己去楼上看朋友就先走了。

赶到 703 的时候，虚掩的门里只有躺着的白颜萍，完全没有吴希樾的影子。

好奇地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还以为是贺清黎逗自己，身后就响起了句：“黄总？”

“茜茜，你在跟谁说话？”

老吴的声音响起，吴希樾连忙往走廊跑，却还是被老吴截胡。

只是黄柏霖背对着老吴，老头没戴老花镜看不清就热情地喊了句：“书记，你这么快就赶来看我们茜茜啦，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你这么有心的人咯。”

黄柏霖转身，老吴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奇怪地问了句：“茜茜。这位是？”

“我直属领导。”

“喔呦，那多不好意思，大晚上领导还来慰问你，你们公司福利真不错，想当年我在国营厂……”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追忆过往，吴希樾只想让黄柏霖快点走，张嘴想打断就听到黄柏霖率先说：“叔叔，阿姨怎么样了？”

听着他说话，老吴才想起来这是刚才说吴希樾在火场里的小伙子，猛地一拍大腿说：“我们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女儿就没了。”

吴希樾莫名其妙地听着他们的聊天，倒是屋里传来疲倦的声音：“老吴，你在跟谁聊天？”

“茜茜领导，”老吴连忙张罗着黄柏霖进屋：“快进去吃点水果，有刚削好的苹果。”

“叔叔不用了，我还有其他事情，确认希樾没事就好。”

“都是削好的，大老远过来总得坐坐休息会。”

黄柏霖看眼吴希樾，客气地笑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进了病房，白颜萍就盯着黄柏霖，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老吴喊了几声才反应过来打起招呼说：“小黄总，好久不见了。”

吴希樾诧异地看着白颜萍，但想起之前黄柏霖说自己来过玉兰镇调研，估计是那时候见过白颜萍所以她记得他的名字。

“白团长，你认识茜茜领导啊？”

“茜茜领导？”

“对啊，茜茜刚说的。要不是她这位领导，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在里面……”

老吴还在碎碎念着，白颜萍却死死盯着吴希樾的脸。

都是过来人，那一脸的期待和娇羞虽然想藏却又藏不住眉眼的笑意，之前看吴希樾天天脸带桃花笑意，她还以为是那位何书记，没想到是她乱点鸳鸯谱了。

只是这位黄总，倒真不是良配。

姓黄又是房地产公司，她们家遇到一个就够了。

老吴热情地张罗着给黄柏霖递水果，说着他青年才俊居然小小年纪都来管一条街了。黄柏霖没多解释什么，他也不是善言辞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老吴。

说话沉稳的样子，老吴连连夸着黄柏霖一副领导风范，话里话外地夸着吴希樾暗示黄柏霖能多提携自己女儿。黄柏霖客气地回着老吴，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样子，只是跟吴雨峰聊着天眼神却无意看到吃橘子的白颜萍时，发现她正偷偷盯着自己，那种眼神明显带着防备和敌视。

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简单聊了几句，黄柏霖就适时地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走之前还礼貌地寒暄几句白颜萍好好养身体，吴希樾立马站起身说要送送他，却被白颜萍拦下说自己有话跟她说，让老吴送黄柏霖。

虽然觉得奇怪，吴希樾还是留在了病房。

白颜萍跟她东扯西扯的盘着戏服哪些拿出来了，哪些没有，聊了一轮吴希樾才知道原来白颜萍是听到有人喊起火就冲进去抢戏服了，没想到不小心摔倒吸了浓烟才晕了过去。

吴希樾满心都是老吴为什么说黄柏霖救了自己的事情，白颜萍见她心不在焉就猜到她是在想那位小黄总，故意点着吴希樾说戏，每一部却都讲的是身份悬殊的爱情不会有好结果。

“白团长，你误会了，他就是我领导，他不喜欢我。”吴希樾听懂了白颜萍的暗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黄柏霖意见那么大，但今天黄柏霖已经明确拒绝她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孽缘不宜结，不宜结。”

白颜萍独自念着奇怪的话，吴希樾却以为是她又在念白，没多想就拿着水果刀去清洗。关上门的瞬间，白颜萍就望着天花板感慨了句：“爱莲，你在天上要帮我好好盯着她啊，我真的不能再经历一次那种事了。”

休息了一天，吴希樾买完手机补办好电话卡，就跟着老吴将白颜萍送回了镇上。

医生的意思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白颜萍因为得过癌症身体抵抗力比较差，最好养一阵子，不能太劳累。

安顿好白颜萍，吴希樾就去了趟镇口。

院子外早已拉起了警戒线，烧发黑的房檐上蹲着只狸花猫，迎着不知道哪家烟囱的烟火喵喵地叫着。

闹了一晚上的玉兰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摇着船桨的船夫与岸边的人大声聊着昨晚的火情，那股焦煳味与腊味、酱油味混杂在空气里，消融于老年人的缓慢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