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般的空间,田晋中终于停了下来,他跌撞着瘫跪在地上,捂着脸,“师兄、你来接我了吗,是你吧,对不起师兄,我.....”是我没有保密好你的事情。
他有很多话相对师兄说,却又有很多话都说不出来,过了那么多年的压抑克制,即使当年的他是个话痨的人也已经变得很沉默了。
那张嘴努力张合着,却是愤怒的朝他说着什么。
【要你对不起什么,给老子滚回去好好活着。】
“师兄!”
田晋中再次睁开眼,看到只是熟悉的房檐,没有疼痛没有疲惫,就好像睡了一个饱觉一样舒适,可这不对,他在闭上眼前还记得朝他刺来的刀光。
他坐起身,胳膊抬起,却见到自己完好无损你的十根指头在眼前动了动,弯曲握拳,颤抖的骨节颤了又颤,是熟悉的支配感,从身体上传递而来,惊喜太大,以至于田晋中呆楞着在床上,眼睛随着他师兄的动作起伏移动,半天都没能说出第二句话。
“怎么了?师弟,睡了这么久还想睡吗,那可不行,既然身体都恢复了,复健就要努力点了,张楚岚那小子可还等着你给他露点珍藏呢,他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兔崽子,来,喝药。”
张之维现在一点没了听到自己师弟被全性差点伤害的怒气了,还能用师弟刚认的干孙子来笑田晋中。
“我可没有师兄那么多珍藏,还是要师兄多看顾那臭小子了。”好半天,田晋中才能笑着朝他师兄讲话,但这一次却是自己站了起来,虽然磕磕盼盼却用自己的脚迈起来,走上去接过了他师兄递给他的药汤,一口干下。
苦药入喉,却也甜人心脾。
再安置好自己的师弟后,张之维来到了院子里,因为粗心中计差点让师叔被害的荣山跪在地上哭了好久,见到师父恨不能以死谢罪,“师父!”
“你的错之后去领罚,当即之时是将功补过,去你师叔门口候着。”
“灵玉。”
“弟子在。”
“带着你师弟们去山上,遇到全性,一个不留。”
张灵玉躬身离开后,老天师的目光骤然变得复杂莫名,看了眼前的白发青年好一会,突然叹气,“幸好,来的是你。”
“他现在怎么样。”晴晖明白张之维话中的意思,摇摇头。
白发道长宽袍玉立,清风道骨,即使是之前危机之刻强行救人受了伤仍是没有太多惊变。
“没事了,在里面照顾着,人也算精神,此事我就不跟你说什么人情了,说谢谢太轻,只要你有需要我需要龙虎山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叙旧就先留到明天吧,还有些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张之维转过身,眯起的双眼猛然睁开,一直微笑向人的老爷子眼中凶恶毕露,杀意凛然,骇人的气势压迫的人不敢出声。
“那些来我龙虎山的不速之客,也该收拾收拾了。”
在许多年前,比现在年轻数许的白发道长还不是道长时,他就认识了张之维以及他师弟几人,六岁的少年被龙虎山的掌门从某处‘秘境’中捡到养大,少年模样,内里却是如孩童一样懵懂天然,年纪越大越是显露出不一样的地方。
张之维张怀义等人:这孩子,是不是智商发育有些迟钝了噻。
掌门几个师弟里张怀义最常带着晴晖玩,将他当弟弟看待,走哪都领着人,所以晴晖跟他的感情也最好。
只是晴晖毕竟身体异常,跟所有人都离的不近,即便有张怀义带着他教他,却也只让他知道了些简单的生活行为,大概也就七八岁孩子的自主能力吧。
晴晖不像其异人一样拥有强大的外放的能力,未成年之前,都像个普通人,直到成年后的一天,下意识将张怀义训练时因炁受到的伤口治愈,对方惊讶过后骤然严肃的表情让晴晖不知所以。
几天后,他被张怀义带去认识了几个大龄朋友,学会了很多东西。
只是后来,便是突如其来的‘甲申之乱’,一切就都乱了套了,还过于稚嫩的能量只堪堪让一些人不那么饱受伤痛,只是晴晖在暴露了能力后便被张怀义一同带下了收养自己的龙虎山。
后来晴晖几年后因为某些事情去了武当山当了道士,又因为毫无变化的外表一年降了个辈分,成了王也的小师叔,其实辈分真正算起来也算不明白了。
晴晖见证自己师父到师弟成为掌门,一代传了一代,又看着八奇技风后奇门再次被传承下去,即便是一时治疗了他们因为风后奇门陷入的疯癫,都抵挡不过他们执拗的再次陷入其中。
因为八奇技那些人聚集在一起,也因为八奇技所有人分散漂离遭受哀痛,晴晖能治愈好所有的伤势,却不能治疗好他们内心的欲望。
深居武当山后,因为力量过度的使用晴晖很久都没彻底恢复好,以至于看着越发的清冷淡然,其实说是修身养性仙气飘飘的,实则都是饿出来的。
直到身体因为长久的缺少补充而产生问题,本能开始生理性的需求,没学会正常生理观念的白发道长便遇到了难得一见的‘食物’能量,于是便强行‘老牛吃嫩草’了。
此次回龙虎山不仅是来近距离接触异人圈子的人,重要的是在力量恢复后晴晖正是为了田晋中残损的肢体与王也一同来了龙虎山,恰逢遇到了对方遇袭。
只是来的稍晚一点,他来时,凶手已经不见了,在看到椅子上悄无生气的老人时,晴晖的瞳孔骤然的紧缩,立刻的施展能力抢在阎王前救下了他。
但毕竟是死而复生,而不是单纯的治疗,这一次压榨出了晴晖积攒的所有能量,甚至更甚。
庆幸知道这件事的是张之维吧,他毕竟是绝顶高手,自然能看出自己师弟身体情况,也能看出晴晖为了救师弟出了什么代价。
因此这代价的重量让异人中的最强连说感谢都太轻,但若不是知道晴晖能力的人全都有自保能力且为他好的人,单单是无条件(仅是那种进食方式自然算得上无限制了)治愈这种能力,就足够一些人发疯了。
当一直矜持着淡然神色的白发道长回到屋子里时,终于绷不住胸口的胀痛,一口血丝从嘴角溢出,脸上是不符病人苍白的异常潮红,“唔嗯,哈、咳......”
第二次,他第二次感觉到了熟悉的‘饿意’从体内深处蔓延涌泛,骨头都在细细密密的渗出颤栗的疼。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晴晖踉跄了一下,不稳的坐回了椅子里,好饿、好饿......!半迷半昏间晴晖微阖的视线看到朝他奔来的王也,外在一贯吊儿郎当的王也此时表情焦灼,连声音都带上了急切。
“小师叔!”
半年前,某一天。
轻舟泛上,躺着一个道士,道士有名为王也,今日课练还没结束就躲在这里休憩,哈呼哈呼的大睡,中途又挠挠肚子,翻过去挡住太阳也挡住了露在空气下面的分明腹肌。
怎么看怎么咸鱼的让人气愤,想揍上一顿打散这股闲气。
所以云龙道长不客气的捶在了他徒弟王也的脑袋上,把人叫醒,扔去了太阳底下。
“加练,蹲马步,自己数,什么时候看到太阳落山什么时候停。”
“啊?!”
可师父,您看这大太阳的不还是中午嘛!